“哎呦喂，咱千盼万盼总算给您盼来了，今年这行情真是差得让我脑瓜子都快愁成瓜皮脑袋了，”
“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儿您怎么也得给咱把仓库里的东西给消化了，就收你个本钱，赚你一分钱我都是龟孙儿。”
富态大叔一瞧见从前车下来的一位，衣着朴素到和寻常老大爷一般无二的白目老人，就一副哭爹喊娘模样跑上前来，跟其打老交情牌。
也正如杜苟等人所猜想的那样，他正急于将库房里积压的货出手，然后赶在大雪落下之前赶回南方去。
为此其宁愿亏掉这部分货的人力运费，而只收回货物的本金。
可即便真如他所说，这批货也要不少钱才能拿得下。
“有多少东西，要多少钱？”白目老人似乎不喜欢废话，直问道。
“一吨半大米，一千斤菜干，五百斤腊货，外加几百斤陈梁，全部拿就算您五十万。”
在迪牙尔丹周边这片可耕种土地极度缺少的地区，“物以稀为贵”这句话在这里得到很好应证。
一般大米正常价在十五到二十一斤，菜干一百五到两百一斤，腊货四百五到六百一斤……
和东莱城进行同类相比，赫然都普遍达到了四到五倍。
其中巨大差价自是会吸引人不辞辛苦、不畏艰辛地往来两地进行倒买倒卖。
这位富态大叔更是往上三代人都是靠这门营生撑起富家门匾的，隐隐有将其作为祖传事业的趋势。
但是生意就必定有得有失、有好有坏，更何况是相距几百公里的长途生意。
去年拉少了不够卖，今年拉多了卖不掉，半道给土匪劫了都是常有的事情，往往需要他们随机应变来尽可能止损。
可即便富态大叔开出了个已经相当低的价格，那也要军爷们能拿出这笔钱来才行。
看白目老人踌躇不决的模样，多半是拿不出来无疑。
富态大叔的心情也为之一落，不过仍笑着脸商谈道:“白爷，咱也是好几年的交情了，我知道您是实在人。”
“要不这样，东西你先拿回去用，钱您能看着给就是，余下的等来年开春我来时再补上就行。”
分期付款，还是不要利息的那种，看来是真的很急。
也多少能看出其能在这生意上做好，是有着一定能力和魄力在其中的。
不过白目老人似乎并不想欠下这笔帐、这个人情，随即就转身向杜苟所在方向招了招手。
杜苟老早就想见识一下军爷的威面，行动自是很积极，一路小跑上前了来。
模样毕恭毕敬，“白爷有何吩咐?”
白目老人闻言不禁轻轻一笑，连摆手道:“吩咐谈不上，就是想问问你的车准备装多少粮食，要是可以，我们一起替吴老板完成一下今年的工作?”
当杜苟正准备说“你先要，剩下的我全包来了”之类的给面儿话说出口时，提前看出些端倪的温霞桥连忙出言道:“我们的车容有限，恐怖这次只能要上六千斤米、六百斤干菜、一百斤腊货。”
听到这些个数字，白眼老人和富态大叔均点了点头。
而白眼老头在思索了片刻后，开口落定道:“那好，你们先把你们的装上车，余下的就全归我们。”
“另外还麻烦杜会长帮我们多垫十五万，今天带来的钱不太够数，回头给你。”
身上有不少余钱，杜苟自是欣然接受。
但与富态大叔交接完钱后，他就被温霞桥拉到一旁开起了小会，“还记得出发之前我和你说的什么吗？”
嗅出有着责问的意味在其中，杜苟神情严肃起来，但人说的话实在太多让他一时间没有找出与自己刚犯错误对应的。
再者他也还没太明白自己准确是犯了啥错。
只好试探性问道:“哪句?”
“不要闷着头就下决定，好歹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这句!”温霞桥几乎一字一句地回道。
而且能听出来她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如此，杜苟才后知后觉对方为什么要强调车容量，原来是车装不了太多大米。
“那，军爷们的车岂不是更不够?”
这个疑问刚才心底冒出来，一头头健硕的沙漠之舟——骆驼就被几个军爷牵拉着，慢慢进入了他的眼帘。
这样看来，他们早就做好留人在后面护送骆驼上路的准备，怪不得一次性来了这么多军爷。
再回眼，杜苟便一本正经对身旁这位让自己避免出差错的得力助手，夸奖道:“做的不错，以后再接再厉！”
温霞桥对此的反应是，一巴掌拍开了往自己肩膀上拍来的手。
完事还不忘小声嘀咕道:“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没个正经l!”
“有吗，”杜苟抹了抹鼻子反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恰此时白目军爷也交接完了货款正往他这走来，他正好借此机会脱身，而动作麻溜地迎了上去。
而这位双目白茫一片看不出一点光彩的老人，却似乎能看见他一般率先开口道:“我们还要去更里面的万宝街采购一些灵材，杜会长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兴许有贵公会需要的东西。”
“哦?”
正中心头好，杜苟是一点也不加掩饰地露出了笑容，连回道:“有兴趣，当然有兴趣!”
“不满您说，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寻一些可以滋补身体的灵材，以好好修复一下这几年越发见颓的身子骨。”
“起先听林掌柜提过一嘴这万宝街，但苦于没有什么好门路，怕被人当生客宰怕得紧，”
“您老常年在这活动，不知可有什么好的推荐的?”
出门在外，就是你帮我帮你，关键时候就要敢于开口!
这可是杜苟上辈子年轻的时候，因羞于启齿吃了不少闷亏后才悟出的实用道理。
哪怕这人情他刚刚才借出去。
对此，其身后的温霞桥在心里表示认可。
而白目老人也是心明之人，更不想一直欠人人情，不然他也不会主动上前来询问。
所笑着点了点头后，他就递出了一张事先就准备好的纸条，道:“这上面有几个号码，前三个是做倒腾生意的商人，后面的都是猎荒人，是我早年间认识的。”
“由于年代比较久远，我不确定他们这些年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给我一个薄面，”
“所以能不能寻到合适你的，那恐怕就要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温霞桥上前来恭敬接过纸条，转身就去着手拨打电话开始联系了。
动作之麻利让白目老人毫不避讳地变相夸奖道:“想必这位就是城里人口中常提到的温副会长吧，心思敏捷、做事认真竭力、懂你，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左膀右臂。”
嗯，嗯，嗯！
杜苟认可的点了点头，不过总觉得其中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