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危局渐显之际,一声刺耳的杀猪声同时闯入了狐妖和杜苟耳中,成了又一个不确定因素。
按常理推断,这肯定是某头妖兽受到重创所发出的惨叫声,于妖兽一方大概率是不利的。
但对于眼见别无其他方法破局的狐妖来说,这却是一次不容错过的赌博机会。
赌输了可能会面临更多敌人的围攻;
赌赢了,它就可能有了拨开云雾见光明的契机。
在强烈的求生欲趋势下,狐妖不假思索坐上了赌桌,三条腿当四条腿用地往惨叫声方向赶去。
而杜苟观察到这个动向后,心里同样没有多少谱的,只稀记得那个方向是温霞桥和那两头紧随而去的一二阶妖兽所在。
至于一听就知道是非人类的惨叫声,他很是保守地理解为妖兽中了埋伏,亦或恼羞成怒。
总之就是不太相信仅仅只是一介普通人的温霞桥,能在二阶妖兽手里占了上风。
等一兽一人先后赶到事发地,明朗的局势让他俩当即变化了行动方针。
一阶狼妖身首异处,死得明明白白,
二阶猪妖瞎了一只眼睛,同时二只耳朵上俱满是触目惊心的刀口,或刺或砍。
至于温霞桥,虽看起来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但急促的呼吸和掉落在地的黑白双剑,已然暴露了它后继乏力的事实。
算是让狐妖赌对了,而且是大获全胜。
于是乎它的决定是,命令猪妖将温霞桥除之后快。
而它自己则立即回身抵挡杜苟,以等猪妖得手后来援,形成数量上的形成优势。
猪突猛进,前身高起,腿如柱,欲践踏!
温霞桥刚看出狐妖的奸诈之处,猪妖就已经越到了身跟前。
没了密药的加持,没了宝剑护体,她真的就是普通人一个,连逃跑都来不及而只能眼睁睁看着猪妖双蹄向自己踏来。
“自己能抗住一下、还是两下?”恍惚间,她如此想到。
满身的腱子肉,傲人的身线,修长而坚实的双腿,以及一张英姿飒爽、霜花印梅的无暇脸……
稍显不礼貌的说,她本可以靠这具被命运女神抚摸过的身体将自己的人生添上富贵,但却是选择了拿起剑走上所谓强身之道。
八百里路风萧瑟,六千日夜苦震魂,
娥仙何需寒食吃,命道尚有万拳开。
“命途如果说是早已注定,那未来我温霞桥必定是死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儿时读书时风发一念下的有感而发,似乎已悄悄跟随了温霞桥十七年之久,一步步见证她对强者之路的探寻。
哪怕看起来是要失败贯穿始终为结局,她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不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八字,
更不负那位毛先生的嘱托,死得其所!
哪怕世人不大可能会辨别出鸿毛与泰山,甚至都没有多少人不在意她。
可温霞桥也从来没有期许他人的任何正向评说,而是只求不愧于心——自己的心而已。
极力强撑着而颤抖不已的眼皮,骤缩成真的瞳孔,咬紧的牙冠……
似乎,她面对死亡的坦然态度的背后,仍旧有着一份与之抗争的不甘。
对过去,对未来……
至直一双猪蹄挤满了她的眼眸,那份不甘才彻底安分,进而合上了双眼。
一,
“应该不会太痛吧?”
二?
“这就已经结束了?甚至都没感到一点疼痛。”
三!
“好像……”
温霞桥还未来得及睁开眼去看看那所谓地府、天国的风采,一声轰隆巨响便突兀地闯进了她的耳蜗,
宛如山崩地裂,夹着数道再熟悉不过的清脆骨折声。
等一人一猪呈一上一下,一个砸拳向下于空中,一个四脚朝天于地上一同闯入她那有些猩红而湿润的眼眸中时,
她才意识到地府和天国都没有做好迎接她的准备,而她自己也没有像她所想象中那么能坦荡接受死亡。
嘴角上扬的同时,一颗油绿的原丹进入了她的口中,很是顺滑地滑进了食管。
正庆幸自己的“天霸横空烈轰”没有掉链子,成功将猪妖及时截住的杜苟见了,多少有些担忧。
可现在这个时候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而是该考虑如何处理这两头二阶妖兽。
人还未落地就连问道:“还行吗?”
“没问题!”
温霞桥话音未落,她人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越过杜苟和猪妖所在位置,向狂奔而来狐妖落去说不清的子弹。
虽不能伤它多少,但却是让它在不断维护自己如眼耳等薄弱之处中,一时有些难以靠近。
而她如此迅速的行动速度,不仅是让杜苟所惊讶,就是狐妖也始料不及,更大吃一惊。
这是毫无灵力气息的普通存在能做到的?
“走!”
温霞桥手中双枪还在倾泻子弹之中,其整个人就被杜苟拦腰抱走,往一边飞速躲去。
往后看便会发现,刚才原本还四脚朝天的猪妖,此时已经在一股血红色烟雾中慢慢战立了起来,
且其身上大小伤口均结了疤,不再有血液流淌出来。
而它那仅剩的独眼,已然化作了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
与其说是红宝石,温霞桥它们这些猎人更喜欢称之为……疯魔珠!
特指一些妖兽一次性强行透支所有生命,自身方方面面都得到极大强化后,眼球几近石化后的产物。
届时,它们神智将趋于原始本能,眼中只剩下仇恨,只容纳得下它们所要拼杀的存在。
毫无疑问,这头猪妖所仇恨的,便是温、杜二人。
几近可以凝实出万把刀子的愤狠目光死死锁定在他们二人上,
前蹄一扬一踏,那如雨后春笋一般破土而出的石锥子再次显现,随着其目光肆意痴缠于一时只能赶忙躲闪的温、杜二人。
闪转腾挪、飞踏迎击,两道身影看起来俱是不太轻松,好几次尖锐石锋都贴在了他们身上,留下了数道尚浅的伤口。
随着时间推移,伤口数量和深度均在增加。
尤其是温霞桥,其身上本就不多的布料很快便沦为了褴褛之态,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绝可以用伤痕累累来形容。
相比较于她,杜苟就看起来好很多,几乎看不见有很是鲜红的部位。
但同样无法做到摆脱石锥们的围追堵截。
好在猪妖此刻已经听不进去狐妖的指挥,让其也无法切身加入战场去配合着围剿他们,而只能远远的操作着挽风银焰进行突袭。
甚至有时猪妖反而会成为“阻拦”它的人。
“能行吗?”注意到温霞桥脸上的疲态和身上的惨样,杜苟也是于心不忍地打起来退堂鼓。
为了狩猎两头二阶妖兽而赔上温霞桥这么个有勇有谋的猎场老人、能人,那绝对是一笔亏本买卖。
同时也极可能会因此失了公会其他人的心。
初出茅庐、意气用事……
“不用担心,它这疯发不了多久!”又一竭力躲闪迎面尖石之后,温霞桥冷静回答道。
而后其又一个滚身顺势在地上捡起了自己双剑之一的白剑,进而一剑斩开又一从脚跟处奇袭而来的石锥,
“我们真正的目标,是那头狐妖,它有些不同寻常。”
“不要表现得太过轻松,小心它跑咯!”
一个忽然邪性的眼神在近乎贴脸的距离内映入眼帘,杜苟瞬间领会到了那些看似渗人的伤口背后,是一连他都骗过去的苦肉计。
怪不得其选择边打边退的方向不是更可能和队伍汇合的东向,而是她双剑所在的西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