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市公安局。
审讯室里。
在段大佬的邀请之下，徐山来担当车站被抓到的这个年轻人的审讯工作，李燕子负责记录。
其实这种没有任何资料的审讯，是最为困难的。
对方说什么，你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段大佬才会把这道难题交给徐山。也想看看徐山这个全能神探的真本事。
看他到底配不配得上李燕子的崇拜。
徐山暗暗郁闷，但是这一次来临州，也是有求于人，还需要段大佬帮着引荐一下轻纺学院的教授，自然不能推辞。
他坐稳了之后，盯着这年轻人的脸问道：“姓名。”
“姜五子。”
姜五？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叫张麻子啊？
“年龄。”
“27岁。”
“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
“我犯事了。”
到这里，对话都很轻松很自然，没有半点障碍，徐山也放下心来，看来这年轻人还是挺好说话的，不至于跟自己抬杠让自己下不来台。
“犯的什么事？”
“你们不都很清楚吗？反正我犯的是死罪，被你们抓到这里来了，也别问了，直接拉我去打靶好了。”
徐山愣在当场。
刚刚还觉得这年轻人挺好说话的呢。
怎么到这里就直接跟自己杠上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呢？
正面不行，徐山只好绕个弯，一指李燕子。
“你说你认识她，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她不就是车站公安局的嘛，见过她的照片。”
所以这是一个经常在车站活动的人，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许多。但是这种许多，是还剩下许多，能经常去车站活动的人，包括了乘客，车站工作人员，还有一些像吴迪吴晴这种人员，临州站又是个大站，人来人往的，估计真是不计其数。
但是徐山还是作了一个筛选，首先排除掉像吴迪这一类人。
这些人已经是老江湖了，不至于看见警察就吓尿了。
而乘客似乎也不太往车站派出所去，比较难看到李燕子的照片。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车站工作人员，或者火车上的工作人员。
这范围就缩小了许多。
再加上这种紧张兮兮的样子，一看就是刚刚犯了案，心理上还处于惊惧害怕的过程之中。
徐山决定问出一个模糊的问题：“你已经挺久没去上班了吧。”
这个问题一问，这年轻人顿时一个激灵，然后回答道：“是，我好久没去上班了，我也不想上班了，你们快点拉我去吃枪子吧。”
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着急吃枪子的家伙，徐山一头黑线：“所以你来到出站口，其实是想看一看你的女朋友对吗？”
姜五子似乎被徐山说中了心事，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回答。
徐山看他的微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一点还多亏了陈厚高，之前陈厚高劝他换人质的时候，说到了女朋友，结果这姜五子一下子就答应了，所以这就说明他肯定是有女朋友的，而且还很在意他女朋友。
这么一猜，徐山就基本上锁定了这家伙的工作范围了。
因为这个时间在出站口出现的，肯定就是想看看他们这一班车的乘客或者工作人员。而他们坐的这一班车上有多少工作人员，那都是定了的，估计他的女朋友也是这车上的工作人员。
所以基本上就可以锁定这个姜五子的身份信息了。、
他让李燕子出去，把这重要信息交给老段，老段立刻跟铁路部门沟通，很快就得到了确切信息，这个姜五子，的确就是他们来的这一班列车之上的工作人员，姜五子的女朋友，叫做王丹，也的确是这车上的乘务员。
但是具体这姜五子犯了什么事，列车上的人也不了解。
老段让李燕子问徐山，要不要把王丹给带过来。
在一边的姜五子听到了李燕子的话，眼睛一亮，似乎十分期盼着有人能把她给带过来。
徐山把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他跟王丹之间，应该是闹别扭了。
关于这一点，他也有体会，也算深有感触，感慨一声说道：“女人啊，很难哄的，你也不知道她们啥时候不高兴了，唉，哪一句话说得不对了就惹她们生气，咱们大老爷们可是真难啊。”
这话让姜五子也颇为赞同：“是啊，真的很难。”
“你是不知道啊，我老婆回娘家了，我想把她哄回来，她死活不跟我回来，非要让我证明，我说怎么证明啊。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证明，就是让我猜，我哪猜得着啊。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这还算好的，你看我对象，她非得让我出彩礼，三千块啊，你说她家那个省，彩礼怎么就这么高呢？我这一个月不到五十，累死累活的，一年就六百，三千块啊，不吃不喝我得干五年。”
明白了，是冲着钱而犯的事。
“就是啊，不过兄弟，我劝你一句，你可千万不能为了钱去犯事啊，其实你对象说不定就是为难你一下，看你有没有诚意，你真要为了钱为犯了事，哪怕拿到了钱，她也不会跟你的。”
徐山这也算是掏心窝子的话了。
听得这姜五子不由黯然神伤：“唉，要是早碰到你，我就不至于犯事了，现在这事情犯下了，钱也没凑够，她还不肯见我，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啊？还是直接把我拉去崩了吧。”
“要不然这样吧，你把你的事情交代一下，我跟王丹解释解释，让她原谅你。”
“真的？”
“我从来不说假话。”
“好，我说……”
姜五子这家伙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有点恋爱脑，还真就相信了徐山的话，把他所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跟王丹恋爱很久了，向王丹家里提亲，可是王丹家里却是要他拿出三千块的彩礼钱。这年头其实只有极少数的地方会要彩礼，一般都是两个人商量一下就搬一起去住了，领个证也就是一块八，各出九毛钱。
可是这姜五子却是想满足王丹的这个要求，可是他工作多年，积蓄却是没有多少。
于是他动了邪念，他趁着列车靠站休息的时候，悄悄下了车，来到了临省北边，靠近沪上的一个地方，潜入一户人家去偷东西，结果被人发现了，那家男主人跟他扭打起来，抓掉了他制服上三颗钮扣，他逃走之后却又折返，把这一家老两口全都打死，拿走现金两千多，粮票，布票等等。
这案子虽然也惊动了警方，但是由于姜五子去而复返，杀人之后又清理了现场，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使这个案子最终成了一个悬案。
徐山突然想起来了这个案子，顿时明白，这案子又因为自己的重生，而改变了时间轨迹，本来这个案子会一直悬下去，直到这个姜五子偷盗入狱，因为他说梦话泄露了案件，被狱友的举报，最终才被查出来是这个案子的真凶，被绳之以法的。
结果现在这案子刚出不久，姜五子还没有来得及去偷别的东西，就阴差阳错地自己暴露了。
等姜五子交代完了，他抬头看向徐山：“现在我可以见到王丹，你说她会原谅我吗？”
徐山冷笑一声：“王丹原谅不原谅你我可不知道，但是人民是指定不会原谅你的。你就给我老实地下去见你杀害的那老两口吧，你看看他们会不会原谅你。”
姜五子感觉到被骗，顿时愤怒大吼，狂叫着最后被直接拖了下去。
看着他被带离的身影，李燕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徐山：“徐师，我看有一句话你说错了吧，应该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