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江道共有四府七域之地。
此道位于江南,在整个天庆都算是丰饶富庶的宝地。
可由于近年江河泛滥,加之水妖作祟,两岸百姓死伤无数,民不聊生。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为了活命,纷纷远走他乡。
而留在此地的除了一些受灾不严重的地区外。
就只有那些不愿背井离乡,参与抗洪救灾的百姓了。
东岳镇。
此地位于万江道天海域的北部,离最近一条泛滥的江河只有三十余里地。
此刻的镇上一片素缟。
无数百姓家门上都挂满了白绫。
一名衣着朴实,面容却极其俊美的少年走在萧瑟的大街上。
小镇上来往的男子不多,大部分都是些妇人牵着孩童或独自一人在街上走着。
当郑渊走过时,基本上每一个妇人都会侧目观看,矜持一点的则是用余光偷偷打量着。
这一路上除了年岁不足的幼童以外,郑渊再也没见到其余的成年男子。
正当他疑惑时,迎面走来一名跛脚老妪。
那名跛脚老妪见到郑渊,老皱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丝笑容。
她上前向郑渊问道:“这位后生,你可是要去落云河抢险?”
“落云河抢险?”
郑渊不解道:“这位老太,晚生不是本地人,却不知那落云河在何处,又在抢什么险?”
“既不知,那便算了,算了......”
跛脚老妪有些失落,摇摇头往回走去。
此时,一名少女从街角出现,当看见老妪时,她连忙跑了过来。
“奶奶,你身体不好,怎么又跑出来了。”
少女先是有些责怪地看了眼老妪。
然后回头对郑渊施了一礼:“公子莫怪,由于我爹和爷爷都被镇上县令征去落云河做劳役,奶奶思念成疾,一时间犯了糊涂,还望恕罪。”
“姑娘,那落云河到底是何种情况,怎么镇上一个男丁都没有了。”郑渊不解问道。
“小女子云怜,敢问公子,您不是本地人吧?”
少女消瘦的纤手拂过额头,梳理了下刘海长发。
“没错,我是外府道之人,来此投奔亲戚的。”郑渊想了想后,随便说了个理由。
“这万江道之人都往外躲灾,却没想到还有人会往这里跑。”少女云怜轻笑一声,但也没过多纠结此事。
随后她解释道:“万江道水灾由来已久,由于人手不够。各地府主便下了一道命令,哪个区地出现水灾就由哪个地方的县令统一安排男丁前去补修堤岸。”
“落云河河堤在几月前被冲垮,而后方圆五十里地的镇子所有十五以上的男丁都被征去当劳役,且在修完堤坝前不得回家。”
“那河堤时常泛滥,又常有河妖出没,导致不少人死在那河岸上,甚至有些人连尸首都找不回来,落下河底喂了鱼腹。”
“我父亲和爷爷便是在几月前被征去当劳役,到现在都生死未卜......”
说道这里,少女便难掩心中苦痛,忍不住泪眼婆娑。
“我奶奶刚才看到公子,以为你也是去那河堤的劳役,便想托你带封家书过去。”
郑渊一听便奇怪了,随即问道:“既然是征劳役,为何连封家书都需要旁人带去?官府就没人负责此项事宜的?”
“公子有所不知,那府官老爷怕家书动摇人心,便不想有此一举,所以下令撤了送信使一职。现在要带家书,必须只身前往三十余里地以外的落云河才行。”
“现在镇上都只剩下一些柔弱女眷,这一路虽然不远,却路上时常会有些山贼或精怪出没,难保安全,故此无人敢去送信。”少女无奈道。
“原来如此。”
郑渊笑道:“在下正想去落云河一趟,姑娘若是不弃,可把信笺交于我手,由在下替你送去。”
“啊?公子莫不是说笑?”
少女云怜吃惊道:“这一路可是真有草寇、精怪出没的。”
“君子一言九鼎,在下也算是个读书人,岂能随意信口开河?”郑渊淡淡道。
少女云怜见郑渊仪表堂堂,英姿不凡,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信赖。
她犹豫了一下,便从老妪身上拿出一封信笺交给郑渊道:“公子稍后随我回家,回去后我拿报酬付于你。”
“随手之事何须报酬?”
郑渊摇摇头道:“姑娘不妨把镇上所有要捎信的人都叫来,让在下一同带去。”
“公子当真?”
少女云怜有些不敢置信。
“这还能有假?快去吧......”
郑渊苦笑着摇摇头。
“公子稍等片刻。”
少女云怜马上跑回家去,拿出一个锣鼓,跑在街上边敲边大喊。
“乡亲们,有人愿意去送信了,谁家有信的赶紧拿出来,晚了可没人送了!”
少女的清脆的声线随着锣鼓声回荡在这片小镇上。
“老天开眼,终于有人可以送信了!”
“这是真的吗?难道府官老爷改变主意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给爹寄信了!”
无数妇人听到动静,纷纷拿着信笺走出家门。
没多久。
郑渊就收到了一箩筐的信笺。
他当着众妇人的面将信笺收入储物袋中。
那些妇人一看便更相信郑渊是官府派来的人了。
因为这种手段,她们只在一些大人物身上见到过。
“公子,如今天色不早,您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小女子家中留宿一夜。”
少女云怜眨巴着眼看着郑渊。
“不必了,而姑娘也恰恰说反了,如今天色可是正好。”
郑渊笑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告辞!”
少女云怜望着郑渊离去的背影,面露不舍,最后却只能摇摇手。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