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渊正襟危坐,对众女的传音恍若未闻。
对他来说,‘女’题看似平常,实则暗藏杀机。
特别是身后还有两道几乎实质的目光正盯着他。
稍有不慎,他就会落得一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郑渊方才犹豫,只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拒绝唐雪凌的题诗之请。
但在众女眼中,却是以为是他真被说中,身侧没有红颜相伴,所以才面露尬色,迟迟不肯作答。
其实,若是只有一人传音,他也不会如此纠结。
可偏偏众女一改往日矜持,纷纷主动站出来为他解围,在感动之余,反而倍感纠结。
要是从中选其一,岂不寒了其余众女的一片好心。
若是一诗题多女,又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仓皇间,他自问无法创出一首比肩之前的那页金诗的美词。
若是胡乱瞎编,反到落了下乘,帮衬的几女也会因此而脸上无光。
郑渊默然无语。
在这个紧要关头,他还是无法真正做出决定。
事出突然,郑渊不得不在心中好好斟酌一番。
面对唐雪凌的询问,郑渊在经过片刻沉思后,淡然一笑,道:“唐师此言差矣,你方才说可将生平所遇女子写于诗中,可这女子......为何偏偏只能是红颜?”
“哦?难道就连郑公子这样的人杰,也会有爱而不得的人?”唐雪凌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反应了过来。
她两眼放着光,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眼前之人的背景地位放眼整个苍平界也是绝无仅有的。
更不用说他那胜似天人的样貌以及通天绝地的文采。
到底是哪家的凰女会拒绝这么一位绝世无双的少年郎君?
唐雪凌自问再年轻个二十岁,她也会被眼前少年所吸引,进而主动去寻求一段姻缘。
可惜她那颗荒芜已久的心早已冰封......
不会再有人能走进她的心扉,留下身影。
虽说心境早已平淡如水,但唐雪凌对这种事情还是非常感兴趣。
郑渊嘴角不禁微微抽动,他明明是想表达的另一种意思,却唐雪凌曲解成单相思......
在这一瞬间。
郑渊能感觉背后实质的目光已经有些转变了,在唐雪凌的误导下正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唐师切莫戏言,晚辈未及舞勺,岂会被男女之情困扰?”郑渊义正言辞道。
苍平界人早婚,寻常百姓孩童在十三岁定亲成婚的人比比皆是,大户人家一般要晚一些,但最迟也会在十五六岁置办妥当。
郑渊还没到年龄,于是以此为借口推脱。
“寻常人十岁或是这样,但圣子早慧,不会没有这种想法吧?”唐雪凌一脸不信,出言打趣道。
“咳咳!”
郑渊轻轻咳嗽似在提醒唐雪凌注意言辞。
但唐雪凌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没察觉其中意思。
继续不依不饶,道:“我听闻圣童当初与三帝一同降生,其中有两......”
“唐师!”
一听开头,郑渊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于是立刻出言打断。
“怎么?”
唐雪凌被吓了一跳。
“晚辈心中确有一女想写!”郑渊站起来道。
“当真?此女是谁?”唐雪凌立刻询问道。
“她是晚辈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个人!”郑渊一脸正色道。
此言一出。
全场寂静。
无数人竖起耳朵,翘首以盼,生怕漏听一个字。
郑渊身后那两道凝视已久的目光几乎暴涨,隔着衣物都能感到一股炙热。
“是谁?”
唐雪凌双手拖着脸颊,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
其余人也是屏住呼吸,凝神静待。
“正是晚辈之母,赵素月!”郑渊严肃道。
“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郑渊走到诗录仙图旁,转身面向众人,面露厉色,斥道:“尔等饱学鸿儒之士千里迢迢来诗楼比试,可曾想过家中母亲满腹担忧?可曾想起临行前令堂的谆谆嘱咐?”
“一听得‘女’题便忘乎所以,急不可耐的上前题诗。”
“如此沉迷女色!”
“如此耽于玩乐!”
“如此自甘堕落!”
“可曾为家中老母想过一丝一毫?”
“你们此番作为真是令本圣贤感到不齿!感到寒心!”
全场文士寂静。
是啊......
唐雪凌出题并没有指明一定要写红颜知己。
而他们却忽略了这一点。
为了些许女子的欢心,就将自家母亲忘于脑后,实非人子所为!
此番行事实属不孝!
一念至此。
不少人目露愧色。
“哈哈哈......妙啊妙啊!”
狄朝云、万昭几位大儒纷纷大笑,齐声赞叹道。
“不愧是圣贤转世,居然一眼勘破玄机!”唐雪凌美目圆睁,忍不住自语。
她没想到自己隐藏在字里最深层次的含义被郑渊道出。
唐雪凌原本以为此番题目会草草了事,却没想到在最后时刻会被揭晓悬念。
郑渊说完,便转头看向诗录仙图。
拿起手中笔,他写下了第一句诗。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有文士见得此句,顿时有些触景生情,来时的一幕幕在脑中浮现。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在场不是所有人都家境优渥,也有很多寒门之人,一读此句顿觉鼻酸。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一句,在场之人无不默然。
是啊......
慈母恩情如春晖拂面,如何能报?
郑渊笔落提名《游子吟》——孟郊。
很快。
诗录仙图化出一团金纸,悬于半空。
在众人懵逼的目光下,飞向楼顶。
“诗游子吟,情感真挚,清新流畅,可入登仙九层!”
又是一页九楼金诗!
“这......”
在场人都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只能相顾无言,仰天长叹。
郑渊转过头看向场中文士,正色道:“尔等且记,往后需以孝道为先,切莫忘本!”
“弟子谨记!”
众文士已经对郑渊佩服的五体投地,居然以弟子之名自称,俨然是将郑渊当作大儒一般的人物了。
就连王书离、张俊之流,还有与郑渊有过矛盾的钟文圣也不例外。
纷纷做出拜师礼。
郑渊面露喜色,暗道自身机敏,侥幸逃过一劫。
可当他抬脚,正准备离开时。
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郑渊,你这诗不对题......”
“本宫命你再写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