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五月也过去了,到了六月,天气慢慢变得热了。
先来说说梅邵侣同志。
梅邵侣已经在木屋呆了两个月,他当了两个月的舞剑工具人,打杂工具人,洗猫工具人,带饭工具人……如今又一月过去,上个月瘦出来的那点下巴也更明显了,身材从侧面看,似乎也薄了些。
除了身材,他头发也长长了不少,原本就和轻云差不多,轻云现在头发有多长他头发就有多长,虽然电视剧里男生的发型也都是长发及腰,这鬼地方见过的不少男人,要么全绑着发髻,要么也散着一半长发……但傅霖其实一直想把小胖的头发给剪了,剪个现代的短发,看看他适不适合。
傅托尼还是很相信自己的手艺的,她的自信来源于第一次给自家好徒弟剪头就剪得很成功。
不过,她总感觉小胖似乎很喜欢自己的头发,每天都很认真的给自己绑发髻戴发冠,女生喜欢打理自己的头发她能理解,但换成小胖,总觉得怪怪的……傅霖也不是一次两次觉得小胖各方面都像女孩子了。
但如果她给人家真剪了,人家以后回那个什么南华宫,可能会被当成怪胎,毕竟这种世界压根就不会理解傅托尼想剪的发型,小胖很有可能会因此被人嘲笑针对,严重的话,还会造成心理阴影的……给小胖剪头发,还是算了。
再来说说心肝宝贝小轻云。
轻云是傅霖三月捡到的,如今快到六月中,过去了三个月,除了最初那很快就好起来的手,这腿倒是一点好起来的迹象都没有。
虽说就算轻云永远都是个残废了,傅霖也没打算把她抛下,但不管怎么说,傅霖都是希望她能好起来的,越快好起来越好。
问题是,怎么才能让她好起来呢。
傅霖知道无字天书不会回答这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早就放弃了缠着它说。
只是偶尔,她心里也会纳闷地想,这腿为什么就不能像手一样听话呢,怎么还要分开待机,不都长一个人身上的吗,明明一个系统的,要好怎么不一起好了。
其次,除了轻云的身体,傅霖越来越能感觉到,轻云喜欢对自己笑了,而且她看得出来,轻云是很喜欢自己对她摸摸头摸摸脸的小动作的,每次这么对她,她眼神都亮亮的,就像第一次吃到糖那样。
傅霖最初见到醒来的轻云时,是真的感觉这孩子跟人偶一样,冷冰冰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轻云身上鲜活的气息越来越多。
无字天书曾写,魔族都阴诡邪恶,嗜杀成性,但说真的,傅霖觉得,轻云除了身体素质是正儿八经的魔族,其他方面没有一个像的,又乖又听话,哪像破书说的那么片面笼统。
她看这破书大概也没多了解这些魔族啊仙门啊凡人什么的,大概这成精的老古板几百上千年都没更新世界观系统了吧。
算起来,从三月初到现在六月中,傅霖养着轻云也实打实有百天了。
一百天,其实也不算久,稍微混混日子就过去了,但看这个数字,也算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就好像高中生最后那段时间总会搞的“拼搏百天,我要xxx”一样。
傅霖想了想,对梅邵侣道:“我们去买新衣服吧。”
小胖正在院里扫地,道:“现在吗?要带老大一起吗?”
傅霖摇摇头:“不,就我俩去吧。我们去买点夏天的薄衣服,也该买了,顺带给轻云买点好看的。”
从无字天书里拿衣服出来虽然很方便,但款式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大概是这破书系统不会更新,成了精却是个万恶的老古板,款式差不多的衣服看多了也感觉腻了,也该去街上买点好看的了。
有钱嘛,该花的地方就随便花,买它个十套八套的不在话下,反正到时候都交给小胖拿。
不过,轻云的三围,傅霖是完全不知道的。
她在无字天书里偷偷拿都是直接想“我徒弟能穿的xx”,这一点是很高级的,她从没考虑过用什么来量一量测一测,饶是她给轻云也洗过不少次澡,早就把人家看得差不多了,她也说不出这孩子到底三围多少,只知道轻云偏瘦。
她要是能看出来,那还得了,那估计都可以白手起家开个裁缝铺勤劳致富了。
只能带一套家里的衣服去店里比划着买了,小胖这一米五的小胖墩又不能当衣架子试穿,真是可恶至极。
于是下午,二人出门去街上买衣服,傅霖只说带小胖去买点东西。
轻云并不为自己不去而感到失落,乖乖点头道:“师尊,我等你们回来。”
傅霖笑着捏捏她的脸:“真乖,在家等着哈,我们不会出去很久的。”
其实是想挠挠下巴的,但那也太那个了,轻云就总是这样挠阿林下巴,她如果这么对轻云做了,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把轻云当猫了,如此行径,有损师格。
走在去小镇集市的路上,傅霖不经意地开口:“小胖啊,我问你个事。”
梅邵侣点头,非常听话:“老师你说。”
“你近一个月是在悄悄买什么东西吗,我发现,你现在拿着装满的钱袋出门,有时花的钱比以前多那么一点了,但我也没见着你买什么回来……你是不是,最近开始长身体,平时吃不饱饭,又不好意思说,于是瞒着我在偷偷加餐啊?”
其实也没有多用多少,就是一些铜板铜钱而已,买不了什么好东西,估计只能买点零嘴之类的。
梅邵侣懵了:“啊?加,加餐、不是,不是!我没有……我,我只是……”
他说着说着,圆脸开始染上绯色。
傅霖奇怪地看着他的反应:“你说啊,我又不会怪你,真的不怪你。”
梅邵侣看她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声说:“老师,其实我,我最近这个月,几乎每天都会给路边一个小乞丐钱……”
傅霖皱起眉:“乞丐?”
梅邵侣点点头,道:“对……他,他总是躲在集市边上一个破旧的角落,看着很可怜,听他说,他家里人都生病去世了,年纪小做不了体力活,店家都不要他打杂,所以找不到活计做,只能出来流浪。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感觉他缩在墙角快要饿死了,就买了几个烧饼给他吃,他很感激我。”
“后来我时不时就能在那个位置遇见他,遇见的时候,就会给他一点铜板,让他去买点吃的……我,我给的不多,但是,因为给的不是我自己的钱,老师也没说我平时除了带饭可以多花钱,所以,我不敢告诉老师你……”
傅霖无语,十分和蔼地微笑道:“这有什么不敢告诉的啊,我看起来也不凶吧?平时也没有亏待你虐待你啊……再说,就一点铜板而已,花了就花了,我也不会说什么,你这是有善心,做好事,我又不会怪你。”
“但是,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我,我没有见到他了,可能过去的时候他刚好不在……但我也买了吃的,放在他平时待着的那个角落,想着他回来就能吃……”梅邵侣小声道。
梅邵侣抬眼看着傅霖,下意识捏住衣角,又说:“老师,我给他的铜板虽然不多,但给的确实也不是我的钱,而是老师的……还有,我这段时间以来,在木屋生活花的也都是老师的钱,老师虽然说,我平时帮忙和在老大面前练剑抵消了,但我,我还是会还的……老师,你放心,我以后回南华宫了,一定会还你钱的!真的,我……我在南华宫有钱的……”
傅霖沉默着,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她还在思索梅邵侣前面的那番话。
小胖目前这智商,估计分不出来真乞丐和装可怜的正常人,该不会是被骗钱了吧?有善心没什么不对,但是连续给一个月,总让人觉得不太对劲啊……
傅霖曾经也有这样的善心,她也在街上给过一个乞丐钱。她那时候也还不大,介于小胖和轻云之间,十二岁,刚回国没两天,有个乞丐坐在闹市的角落,衣衫褴褛,双目无神,腿脚似乎还有问题,面前地上用粉笔写着“身体残疾,治病花光积蓄,无奈乞讨,只求果腹,恳请各位好心人帮忙”。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会为了他停留,像是根本就看不见他。
那时,傅霖路过几次都看见了他,她想起很小的时候,妈妈带着她出门,也给过路边的乞丐老婆婆一些钱。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三四岁的时候,年纪太小,隔得太久,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几乎快要忘却,但看见这个乞丐时,那段记忆却鲜明起来。
可再不会有人牵着她的手,带她去给乞丐钱,告诉她“即使衣食无忧,也不要看不起这些苦难人”。
有一天,傅霖没有径直坐上等候在路边接她回家的轿车,而是绕远了些,走到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面前,给了他一百块,让他去买点吃的。
她身上没有零钱,平时也不缺什么,不需要买什么,家里都有,所以她带着的钱,在身上一直都是整的。那个时候也还不兴扫码支付,没有后来的连乞丐都会用扫码收款这种套路……于是,她想给钱的话,就只能给乞丐整的百元大钞。
那乞丐看见傅霖递过来的粉红色钞票,惊讶了半天,感动得热泪盈眶,都说不出话来了,嘴里直念叨“活菩萨”“上天保佑你”“好人一生平安”,几乎是把所有能说的好话都说尽了。
傅霖听了也很高兴,觉得自己做了好事,于是连续三四天,都过来给了他钱,结果后面有一次,她偶然看见那个乞丐若无其事地从角落站了起来,没事人似的拍着身上的衣服,去商场附近的厕所换成了干净的另一套,又走到不远处一辆小车旁边,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这对傅霖幼小的心灵震撼很大,也是从那时起,她知道了国内有个东西叫“职业乞丐”。
她觉得自己的好意被践踏,被骗的感觉一直留存在她心中,她回国后,带着记忆里的温暖、对人展露的单纯的好意,不过是被人利用,这样的事实让她感到恶心,所以后来再遇见这样的乞丐,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再给任何钱,她也成为了当初那街上来来往往、熟视无睹的大人之一。
因此,小胖一说到给乞丐钱,她下意识就会想“会不会是骗人的”。
要是真是骗人的,就很过分了,完全是践踏单纯傻狍子小胖的这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