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非常重视秦峰的计划,这一战要是打好了,不但能一举将虎亭的鬼子一窝端,还能让楚云飞好好见识一下他们的独立团的实力。
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必须要让楚云飞知道,他李云龙的独立团,不比他的晋绥军差,省得这家伙总对秦峰贼心不死。
而且,要说长的吓人,那他们独立团,非张大彪莫属。
张大彪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就让人觉得,介爷们不像个好人呐!
回到独立团,李云龙立刻就点了张大彪,让他亲自带一个班的兄弟,去白家村征收白面。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张大彪没费劲,就将白万奎堵在回家的路上。
白万奎虽然已经抱上了鬼子的大腿,但看着荷枪实弹的八路军战士,依旧乖乖认怂。
奴颜婢膝的说尽了好话,一再向张大彪保证,“请各位爷放心,我一定会全力征收,到时候绝不会让诸位空手而归。”
张大彪本就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现在更是直接将脸撂了下来,看起来更加的面目可憎。
“希望白会长能说到做到。”张大彪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白万奎,“明天,要是老子看不到白面,就别怪老子手里这杆枪不认人。”
说话间,张大彪还朝天上放了一枪,吓的白万奎浑身一激灵,脸上的神情更加的谄媚,“一定,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张大彪心明镜似的,这只是白万奎的推脱之词,但张大彪也不在意。
毕竟白面不过是托词,李云龙团长真正的目的是要敲山震虎,用白万奎当诱饵,引出虎亭的鬼子。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张大彪已经做好了和白万奎长期奋战的准备。
等回到团里,他决定向团长取取经,怎么才能做一个像他一样的大恶人!
直到张大彪带人走出去老远,白万奎才长松了一口气,恶狠狠的盯着张大彪他们。
“穿上一身军装,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了,不过是一群天生下贱的泥腿子!”
白万奎对着张大彪一行人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一群不自量力的东西,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帝国皇军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老爷,咱们白家村也不产白面,这伙八路军要的还特别急,咱们怎么办啊?”白家的老管家面露苦色。
“还能怎么办?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个土八路说的对,他们手握枪杆子,咱们不能和他们硬碰硬。”
“等下回府,你带人去库房清点一下咱们府上有多少白面。”
白面这种精细的粮食,饶是白万奎自己都不舍得吃,每次都是实在馋的扛不住了,才会拿出点蒸白面馍馍。
一想到库房里的白面,一下子都要给这群泥腿子拿走,白万奎的心都在不停的滴血。
老管家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爷,咱们库房里那点存货,和那些泥腿子要的数额相比,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白万奎微眯起双眼,右手不停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问了一个与白面毫不相关的问题。
“松儿的宴会,这会儿还没结束吧?”
“应该没结束。”
老管家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怀表,一脸诧异的看着白万奎,“老爷,您不是说白家村这些人不配和您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吗?”
“他们当然不配!”
白万奎冷哼一声,“不过,我在皇军手底下庇护他们这么久,现在轮到他们来报答我了!”
独受罪不如众受罪,凭什么只让他一个人出血?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白万奎摸着下巴,而且换一个角度想,这些泥腿子来征收白面,对他而言未见的不是一个揽财的好机会。
只要镰刀挥的好,没有韭菜割不倒!
白万奎憋着满肚子坏水,一路疾行,刚走到家门口,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还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直到他推开紧闭的大门,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扑面而来。
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白松在家设宴款待平安县的乡绅,按理来说,应该人声鼎沸,但他回家的这一路,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但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
朦胧的月光下,整个院落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修罗屠场,鲜血染红了院子的每个角落,而在院子的最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座由尸体堆叠而成的塔。
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尸塔,他只觉得心脏咚咚咚跳的飞快,甚至能够听见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用的的声音,他的身子摇摇欲坠,要不是老管家手疾眼快的伸手拉他一把,恐怕早就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过了好半天,白万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死死的握住老管家的手,就好似抓住了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颤抖着声音问道:“松儿在哪,松儿不会有事的,对吧?”
老管家一个劲的点头,轻声安慰,“老爷放心,少爷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
白万奎在老管家的搀扶下,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一步步向院子中央伫立的尸塔走去。
才走没两步,白万奎就停下脚步,虽然,摞在最上面的尸体,整个下颚都已经被震碎,只剩下了半张脸,但白万奎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儿子。
白万奎苍白的面孔彻底失去血色,踉跄着向前跑,将尸体抱在怀中,嚎啕大哭,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嚎叫,“松儿,松儿你不要吓爹,你快醒醒啊……”
老管家捡起被血浸透的纸,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悲恸与愤怒,“老爷,凶手给您留了一张纸条。”
白万奎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问道:“写了什么?”
老管家面白如纸,每个字都好似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上面写着,凑不出白面,你儿子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白万奎心头一直绷紧的那根弦,瞬间就断了,他死死的将白松的尸体揽在怀中,嚼穿龈血,语调中透着无尽杀机。
“该死的土八路,竟敢杀我松儿,我定要让整个晋西北的八路军,为我儿偿命!”
说道最后,白万奎整个人状若疯癫,声声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