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四爷下值后,先将备好的东西给十三送去,又敲打了看守十三的侍卫,才隔着门与十三说道:“府里前儿你四嫂去看过了,虽有侍卫看守,但也没拦着你四嫂进去。你四嫂回来说你府里稳住了,没乱起来,又给送了些碳火和日常能用到的东西过去,府里有我和你四嫂看着,不会出事,你别急!”
十三爷头发有些散乱,脸上胡子拉碴,衣服还是在塞外时被关起来的那一身,整个人很是颓靡。他透过门缝看着四爷,哽咽道:“府里就劳烦四哥和四嫂了,弟弟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弟弟能有出去的一日,一定做牛做马好好报答四哥。”
四爷蹙眉道:“都是一家子骨肉兄弟,你说这些做什么?我要你做牛做马做甚?你只要好好的,别自暴自弃就是对我和你四嫂最好的回报。还有……”四爷凑近门缝压低声音,“等过段时日皇上气消了些,我再想法子求求情,就算不能放你出来,至少别让你继续关在这里,这里边待的时间长了,你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抗不住。等着啊,别在继续颓废下去了,知道么?”
十三爷赶紧道:“只要知道府里无事,福晋和孩子们都好好的就行,四哥别为了弟弟去冒险,万一惹怒了皇上不值当。”
四爷就道:“为自己的弟弟求情只有应该不应该,哪有什么值当不值当一说?行了,我还要进宫一趟,你且好好的,等着我的消息。”
在四爷走后,十三爷靠坐在紧闭的门内落泪。他为废太子说话对得起忠义,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对不起自己的妻儿,让他们跟着受累,又是担惊受怕的。还好,有四爷与望舒看顾着,不然他都不知道府里会成个什么样。
也还好有他的福晋一力撑着稳住了府里,他对不起福晋良多,没做到像四爷那样只守着福晋一个人过日子,也没好好陪福晋,等以后有机会出去,他一定会好好待福晋,也学四爷那样就守着福晋过日子。
从养蜂夹道出来后,四爷直接往位于西华门的咸安宫架车而去,原先皇上就下了口谕让他和直郡王负责看守废太子,如今他要进咸安宫倒也比其他人容易些。
守门的侍卫一见到四爷就弯腰请安,“四爷吉祥,不知四爷过来有何吩咐?”
四爷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拿着物资的太监,才道:“给二爷送些碳火与取暖的东西,快要入冬了,天冷。”
其中一个守卫就道:“没有皇上的旨意和令牌奴才不能开门,请四爷见谅。”
“爷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职责,但皇上是下旨圈禁了废太子,可没说要了废太子的命。”见几人有些懵,他就解释道:“如今天儿愈发冷了,咸安宫里没有取暖的碳火,连件厚实点的衣服都没有,冬天冷起来要人命可不是随便说说,总不能看着废太子一家冻着是吧!再有,里面还有孩子呢,就算大人能抗得住这样的天气,可孩子可抗不住,要是真有什么万一,你们也是失职,也要承担责任不是?”
几个守卫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互相对视一眼,才有人犹豫道:“可没有皇上的旨意,奴才开门也是失职。”
四爷想了想,就道:“爷不进去,东西你们好生检查一番,然后就让这些奴才把东西送进大门,你们在派个人去通知二爷出来搬进去就好。送完东西爷就去面见皇上说清楚,总不会叫你们担责。”
几人一时也想到了废太子是皇上亲自养大的,感情自然深厚,万一哪日皇上又念及废太子,或者废太子真出了事,他们也讨不了好,加上又有四爷的保证,几人一商量就打开了咸安宫的大门。
四爷也如他所说没有跨进咸安宫,只让苏培盛领着几个小太监将物资送进去。
“你去让二爷出来一趟,将东西搬进去。”四爷指了指一个守卫吩咐道。
那守卫想了想,就转身进了咸安宫。
片刻后,一身暮气的胤礽走了出来,见四爷站在大门外,又有小太监一趟趟的往里面搬东西,就问:“四弟怎么来了?这些是……”
四爷就道:“天凉了,弟弟怕二哥在咸安宫里有什么短缺的,就让人备了些东西给二哥送来。”
胤礽在咸安宫过得并不好,内务府那帮人拜高踩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从被废圈禁起来后,胤礽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日子煎熬。
除了心里上的煎熬,还有就是一应的吃穿用度上也如此,饭几乎没有一顿是热乎的,衣服也都是匆匆收拾的一些轻薄的,连热水都没有,还要他们自己想办法,最重要的是连碳火也不给。
他自己能熬,就怕孩子们熬不住。可他知道与内务府的那些人说没用,除非有皇上的旨意,否则他们一家只能这么熬着。
想到这些,他眼眶微红,“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二哥,这些东西能让你的几个侄儿侄女们不受冻,二哥谢谢你。”
四爷也红了眼眶,他也替胤礽难过,曾经那个风光霁月,意气风发的太子不过短短半个多月就已经变了个模样,真是让人唏嘘。他劝慰道:“二哥你瘦了,看着精神也不好,这些东西里还有温补的药材,用法什么的也写下了,你拿回去后用来养养身体,就算不为其他的,也要为这上上下下的女人孩子考虑,你是他们的支柱,你得好好的,他们才能好好的。”
胤礽想到自己身后还有妻儿们需要他的支撑,不然就没了活路,便点头应道:“你放心,我都明白,我会好好的。”想了想又问:“十三那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