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让其他阿哥都退下,只留下的太子在帐内。
原本就有隔阂的父子俩因为索额图之死矛盾更深,看着一脸难过的太子,皇上忍不住道:“你的阿玛还好好的活着,且还轮不着你一国太子悲伤。”
“那是儿臣的叔公,这么多年也只有他全心全意为儿臣考虑,儿臣为他难过也不可以吗?”太子反驳道。
皇上生气地说:“他私下里对朕多有抱怨,朕不明说你心里也清楚;如果朕不先下手的话,恐怕他要先发制人害了朕。你对一个要害你阿玛的人如此亲近,你要置朕于何地?”
太子的情绪几近崩溃,便顾不得想那么多,只想着将自己压抑许久的情绪发泄出来,“您不仅是我一人的阿玛,您还有许多儿子,我的那些兄弟们整日盯着我的位置,恨不得立马将我拉下去,而您呢?您又做了什么?您先是提拔起老大,说是为了磨炼我,可您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我做这个太子有多难多累您又知道吗?在我最艰难之时,只有索额图一直站在我身后支持我,不管他是为了赫舍里氏的荣光还是自己的私欲,至少他只一心为我。”
索额图之死不过是引爆的导火索而已,就算没有索额图的死,迟早有一日,父子俩表面的和谐也会被撕破。
“朕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不到两岁就被立为太子,更是将你养在乾清宫亲自照顾,朕没想到朕亲手养大的孩子有一日会为了一个外人而指责朕。”皇上恼怒地看着太子,当然也有因为太子戳中了他难堪的心思。他咬牙切齿道:“索额图就是本朝第一罪人。朕为了能让你能轻松坐稳太子之位,甚至对他的一些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终究,是他让朕失望了。”
皇上失望的不是索额图与纳兰明珠之间的党争,毕竟历朝历代都有党争,这是很正常的事,作为帝王,只要能巧妙的利用好大臣们之间的党争来加强皇权就行了。
可他恨的是索额图毁了他精心培养的太子,也破坏了他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皇上挥手将桌上的茶杯摔到地上,指着太子怒道:“若不是在他唆使下,你就不会加入他与纳兰明珠之间的党争之中。大臣们之间的党争向来是威胁皇权的,但你怎么能听信他的话参与进去,如此一来,你便加入到了一个与朕敌对的阵营中去了。他这是故意让咱们父子敌对,蓄意破坏朝纲,试图染指皇权,难道朕不该厌恶他,不该处置他吗?”
太子“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眼里流出了眼泪,抬手随意擦了擦,质问道:“您说是索额图唆使儿臣参与党争的?可若不是您放任明珠扶持老大与我抗衡,让我知道自己的位置其实没那么稳,会随时被取代,为了稳固太子之位,我才会参与进去的不是吗?”
“放肆,”皇上重重一拍桌子,胸口剧烈起伏,“你就是这么想你的阿玛的?”
“那我该怎么想?明明是您自小就告诉我,我是太子,是君,我与兄弟们不一样,他们是臣见了我要叩拜,您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是您在我与他们之间划下了天堃。可后来呢?后来您又要求我要兄友弟恭,我又按着您的要求去做了,可您还是不满意。”太子红着眼眶看着皇上,把自己心里的不满说了出来。
皇上的情绪开始收了回去,眸色深深地看着太子,淡淡道:“还有什么不满你一并说了吧,朕倒要看看朕这个阿玛让你有多不满。”
皇上冷淡的声音让太子慢慢冷静了下来,理智回归后自然就开始思考如何化解这次的危机,是以,大帐内一时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太子跪于地上,哽咽道:“阿玛,儿臣与您的矛盾不是一日两日,也不是一个索额图能挑拨了的。儿臣成婚后就日日活在众人的监视下,一点隐私都没有,活得有多累您知道吗?在儿臣日日惶恐之时,您又有意提高其他的兄弟的地位,皇子们有了爵位,便代表有了实权,也就可以开始参与朝政的处理了,儿臣上要面对您的不满,下又要防着这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们。儿臣心力交瘁犹如困兽之斗,时时在想若是皇额娘还在,儿臣与您会不会就一如既往呢?”
正因为皇上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太子感到了威胁,同时也让其他的皇子们有了争储的心思与实力。
本来只是皇上与太子之间的矛盾与问题,因为皇上此举也让太子与皇子们之间也产生了不可忽视的矛盾。同时也让这些矛盾越来越大,冲突越来越多,再加上皇上对太子的防备,这事儿就成了无解的矛盾。
这一声“阿玛”让皇上心软了下来,又听太子提到仁孝皇后,他沉默了,似是在回忆着什么。半晌后,叹道:“保成,朕不知道你心里有那么多的困苦,以后有什么可以直接同阿玛说。”
太子垂下的眼睛里闪过讽刺,但一抬眼,他的眼里就只剩愧疚与孺慕,“是,儿臣知道了,今日是儿臣太过激动了,阿玛不怪保成就好。”
他自然是不信皇上的话,今日过后或许皇上会反思一二,但若是他的存在又让皇上感受到了威胁,皇上依旧会继续打压防备他。这就是天家父子情,多么的可笑。
皇家身份最高的父子俩这一刻看似矛盾化解了,可底下的暗流涌动不会就此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