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觉定自己仿佛看到了皇上现在也在理智和感情中挣扎。一方面他已经看出太子实非继承大统的合适人选,可另一方面太子又是唯一一个在他身边,由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再加上对结发妻子孝诚皇后赫舍里氏的感情,让皇上内心煎熬难以取舍。
而索额图因参与皇太子之争如今被幽禁于宗人府,等索额图一死,只怕太子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更紧张,更难以修复。想到这里,若曦不禁叹了口气,看来皇上今日要直面这个痛苦了。
芸香和玉檀捧着茶盘跟在若曦身后,刚走进去,就听到皇上问:“今日在朝堂上,礼部的折子你们怎么看?”
除了太子不在,上到直郡王,下到十四阿哥皆在书房里。皇上问完话后,没有人开口,都静默不语,只有若曦奉茶时茶盏放到茶几上的那一点声音。
若曦缓缓走到诚郡王身旁,把诚郡王的茶轻轻放在茶几上,又转身走到四爷身后,低头放茶。这时四爷最先开口,打破了一室寂静,他的声音缓慢而平静,依儿臣看,太子平时待底的下人一向甚为宽厚,所以才有那别有用心之人打着太子的旗号,去江南收罗女人又私吞财物也是有的。再说,太子甚少出宫,哪里又得空去接见这些人,更何谈他们是得了太子的吩咐行事。”
四爷委婉的提醒皇上,太子住在宫里,没有你的允许不能出宫,而太子身边所有的奴才都是你派去的人,太子见了谁,说了什么话你都知道,太子究竟有没有做这些事过你最清楚了。
这些其他阿哥也都知晓,所以直郡王才没有开口趁机落井下石,原因也不过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他底下也是有些官员打着他的旗号胡来,有些事根本就管不了了。
直郡王最初是厌恶太子的,厌恶太子一出身就是高高在上的嫡子,而后又被册立为太子,而他只因为是庶出就没了机会。后来皇上重用他,让他与太子抗衡时他是高兴的,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了,得皇上看重了。皇上甚至默许明珠帮与太子打擂台,他就更高兴了。
可随着时间流逝,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也随着他不在被那喜悦之情蒙蔽,他也渐渐看明白了他就是皇上提起来给太子锻炼的“磨刀石”。
明白这些后他就更恨太子了,凭什么要用他给太子磨炼,他不服,不服皇上对太子的偏爱。于是在这不服的心绪里,那几年他与太子斗得更厉害了。
直到随着太子越来越优秀,被皇上严密的监视与防备后,他才明白原来太过得也不好。既要注意着已经成长起来的弟弟时时想将他拉下去,又要防备着他此生最大的对手,他们的阿玛,当今的皇上对他的打压。
而他也看出来了,若是他这块“磨刀石”让刀废了,他也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他如今心态很复杂,既想太子长长久久的待在这个位置上,让他能继续保持如今的威望好庇佑抚蒙的女儿,又想不管是个什么结局赶紧落定,她爷能歇歇。可他也知道,只要皇上在,除非他和太子之中有谁废了,否则这场争斗就无止境。倒是让他生出了狐兔之悲的悲凉之感。
皇上一面听着,一面缓缓点头好似很认可四爷的话。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太子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些事,可他不愿承认是自己忌惮太子。他是皇上没有错,那错的就只能是太子。
若曦则在心里暗想,看来是为了太子的人到江南大肆收罗美女以及私吞财物的事情。她记得此事虽然让康熙大为生气,但最后终是没有惩罚太子,只是把相关的其他人都办了而已。如此想来,康熙这次还是会感情占了上风。
这时,诚郡王也开口了,“儿臣觉得四弟说的对,太子整日在宫里待着,他哪里知道那些事,有些人就是看太子不能出宫,管束不了又不知道这些事,才趁机打着他的旗号胡作非为,儿臣甚至都怀疑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太子底下的人。”说完,他的眼睛往八阿哥与九阿哥那处一瞟,不屑的哼了一声。
诚郡王的话音也就刚落,十阿哥就不乐意了。在场的几位阿哥里就他憨直,没听出这这话里深层的意思,张口就反驳道:“三哥与四哥这话有失偏颇了,这些奴才给他们天大的胆,若没有人给他们撑腰,他们敢明目张胆的跑到江南区收罗女人与财物吗?”
若曦心叹道,这个老十就是个糊涂蛋,敢针对未来皇上,简直找死。
十三阿哥忍不住为太子辩解,“十哥这话片面了,有居心叵测之人在太子不知情的情况下,打着太子的旗号去办事也是有的,而远在江南的官员又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只以为他们就是太子的人,得了太子了吩咐,才闹出了这件事,难道这也要怪罪到太子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