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愣住的方掌史,徐慧将手中的《百战奇略》放到一旁的案几上,从容笑道:“本宫最讨厌六宫中人为钩心斗角耍手段而误了事,你以为本宫没看出这一切都是林司计布好的局吗?本宫打你,是因为你想当螳螂却没有那个本事,最后才发现黄雀在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如果六宫中人人都像你这样既蠢笨又心思大,这六宫会乱成什么样?本宫再教你一句,这人呐,首先要对自己的能力与手段有明确的认知,其次对待敌人也一样若是不能一击即中,最好就不要随意出手。”
这番话让方掌史目瞪口呆,她眼珠子一转,手脚并用地爬到徐慧脚下,一脸虔诚地仰望着徐慧,“卑职的确既缺心眼又愚笨,还请娘娘多加训斥。”
徐慧抬手轻轻抚了抚微微凸起的肚子,笑道:“十余年前本宫十五岁时,被选入宫中为先帝身边的妃嫔,有一日先帝得了一匹特别好的马叫狮子骢,可此马性烈谁都驾驭不了,任何人骑上它都会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彼时先帝让武太妃去试了试,因武太妃却没被摔下来,先帝便认为武太妃算是将此马曾驯服了,便想让陛下也去试一试,可谁知当时的韦妃为了谋害武太妃,在这马身上做了手脚,谁曾想没害到武太妃,反而差点害了陛下。你可知道后来陛下是如何化险为夷的吗?”
方掌史不知徐慧的意思,愣了一下后,道,“这……卑职不知。”
徐慧慢慢俯身,凑到她面前,“是本宫估算好自身的实力,知道以已之力定然能将陛下安全救下后,所以才在那狮子骢发狂奔跑时,当机立断策马追了上去。为了救下陛下本宫先用皮鞭狠狠抽它,可是它依旧不愿停下来,随后本宫又用刀柄狠狠锤击它的头,它知道痛后便开始放慢脚步了,可还是不行毕竟前面是悬崖,哪怕它放慢脚步本宫同陛下还是有危险。最后本宫实在没办法,就拿短刀杀了它。”
看着徐慧在光影下不甚清晰的脸庞,方掌史大惊失色,惊呼一声,坐倒在地上。
徐慧搭着巧云的手站起身来,声色严厉地训斥道:“有些东西既然已经产生了危害,那留着也没有用。当时所有的人都觉得本宫有勇有谋且胆识过人,就连先帝都因此而更看重本宫,因而同意让本宫成为他身边的近臣以及心腹,再到后面亲自拟旨将本宫赐为太子良娣。本宫做任何事前可不会如你这般莽莽撞撞,只知道闷头往前冲,若是看不清自身的实力就如此,只会如你这样成为旁人的猎物。”
方掌史脑筋急转,“卑职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是……”
徐慧嫣然一笑,“本宫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是教你做人的道理,也想要六宫和睦,天下太平而已。以后倘若又出了什么事,本宫还是会以大局为重,不会让后宫中人陷入手足无措的尴尬境地。你……明白吗?”
方掌史恍然大悟,“卑职明白。”
徐慧满意颔首,温言道:“明白就好,下去吧。”
秋高气爽的九月,丹桂满宫飘香。
九月十三日,李治下旨将王氏与萧氏两人迁出冷宫,囚于瓮室之中。迁去瓮室的那天,徐慧还去看望了两人。这是自她们出事以来,徐慧第一次去看她们。
之前不去是因为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她们无足挂齿,可是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了,是该去看看老朋友了,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六日后,九月十九日,李治颁下正式诏书:“徐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兰掖。朕昔在储贰,特荷先慈,常得侍之,弗离朝夕。宫壶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尝迕目。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徐氏赐朕,事同政君,可立为皇后。”
诏书颁下后,番邦小国具是动身前往京城朝贺。后宫,前朝,徐慧的名字都成为了不可忽略的一股势力的代表。寒门小户历经千百年终于在与豪门世家的斗争中终于是占了上风,于是万千寒门学子对于徐慧的推崇近乎于一种神灵的膜拜,他们意识到,终于他们等来了光明。
而一直被关拢世家压在头上的中型世家也看到属于他们的希望,也许未来他们终将能取代五姓七望以及关拢八大家族,成为顶级的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