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今日春光这般的好,若是只呆在殿室之内岂不是白白的浪费了这般的温暖阳光?你去请了徐贵妃,萧淑妃以及各位娘娘来,就说本宫请大家在阙搂赏花,吃茶。”王皇后斜倚在贵妃榻上,慵懒地说道。
春桃办事效率极快,不过一个时辰皆已办妥王皇后安排的事。
阙楼里,萧淑妃一见到王皇后便开口挖苦, “皇后娘娘今儿个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兴致要办赏花宴?莫不是因不用费神伺候陛下,所以到是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这段时间以来,李治来了好几趟淑景殿,虽说夜间并没有歇在自己的寝殿,可是到底也是能见着了,起码李治是愿来陪伴她的,只要李治愿意来,总归有一日会在她那歇下。仅这一点,就足够她挖苦王皇后这个不得李治待见的皇后了。
王皇后冷冷一笑,萧淑妃自来就喜欢与她对着干,若不是萧淑妃放下身段去讨好徐慧,故意做给李治看,又岂能让李治移步去淑景殿?她可不会如萧淑妃这般,卑躬屈膝的丢了身为世家贵女的尊贵。她漫不经心道:“淑妃说的是,本宫虽说见不着陛下的人,可也不必受那只见其人,不得其心的折磨,兴致自然是不受影响的。”
今日办这赏花宴还是柳娘提议的,近来徐慧的风头太过,上至萧淑妃,下至六局二十四司的宫人皆巴巴的讨好徐慧,举办此宴为的是要让后廷这些人知道谁才是后宫之主。
萧淑妃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王皇后的眸子里闪过阴冷与算计。
在一旁的刘宝林见气氛冷了下来,忙开口道:“到底是皇后娘娘手笔大,这般的赏花宴说赐下了就赐下了,真真是叫妾开了眼界呢。”
王皇后听着这般的恭维之语,心里很是受用。这样的场合,她不想低头打圆场,也不适合自己夸自己,正好需要一个像刘宝林这样的人来适时的润滑气氛,对于刘宝林的表现她很满意。
随后王皇后拍了拍手,便有宫人们捧着一盆又一盆的花走了上来,将花一一摆放好。
看着那生机勃勃又姹紫嫣红竞相绽放的花朵,又看到在座诸人眼里的惊讶,王皇后心里得意极了。这后廷里,除了她谁还能有如此大手笔呢?哪知她正得意着,一旁的萧淑妃却开口道:“真是奢华,仅仅只是为了一次毫无意义的赏花宴,只怕皇后娘娘已经忘了陛下曾说过的节约了吧?不过皇后娘娘到底身份是尊贵,哪里能体会这节约的意思呢?”她看着王皇后凉凉的笑着。
“本宫未曾动用宫中的银钱一分一毫,今日所花费用皆是本宫自己的嫁妆银钱,既然是本宫自己的银钱,那本宫想怎么用难道还要谁同意了不成?”王皇后根本没有将萧淑妃的刁难放在心上,小小的赏花宴而已,妄图用这个来打倒自己么,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徐慧一直没有开口,就这么看着两人争端起来。自来后宫里宴无好宴,谁知道这次赏花宴究竟会出什么事端呢?
她看了一眼王皇后,见王皇后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看样子应该只是单纯的想借由赏花宴来彰显自己的尊贵地位,并无其他打算。
王皇后论起心计与手段确实不行,若不是她身后有长孙无忌等人支持着,怕是连后位都坐不稳,所以她基本能刨除王皇后想搞事的可能。
那么又是谁想搞事呢?她的眸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郑德妃没有说话的打算,就这么眉头微微轻蹙地看着此番场景。
杨贤妃的神情虽然也差不多,不过她的眸子有些闪烁,看来是知道些什么,或者她也有掺和进来也说不定。
刘宝林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算计她们这些人,她不过是奉承王皇后炫耀的那个配合者罢了。
最后看向萧淑妃时,徐慧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虽然她嘴里不饶人的刺着王皇后,但眼睛却不时瞄向王皇后身后站着的柳娘。
而柳娘微不可查的对着萧淑妃轻轻点头后,萧淑妃收回目光,眼里笑意更深了。
看到这里,徐慧明白了这比赏花宴是谁弄出来的了,难怪王皇后好端端的突然要办赏花宴,原来如此。
能让柳娘背叛王皇后并且配合萧淑妃搞事也只有一人了,那便是李治。
那日之后,她没再过问李治关于柳娘的事,没想到短短三个月,柳娘就被李治迷得完全叛主不说,还愿意配合萧淑妃。
也不知道李治这几次去看萧淑妃的时候又是怎么引诱她的,让她迫不及待的对王皇后出手,并且还与柳娘勾搭上了。
想来让柳娘与萧淑妃勾搭上,这中间皆是李治的手笔吧!
想到这些,徐慧轻轻勾起了唇角,看来这段时日李治的动作不少啊!这些女人虽说他的皇后与妃嫔,但其实心里只有家族利益,与他属于面和心不和的对立关系,利用她们虽不算君子所为,但也无可指摘。
王皇后与萧淑妃的争辨还在继续,只听萧淑妃嗤笑道,“也是,王氏一族家大业大非同凡响,皇后娘娘自然是无需动用宫里那点微薄的银钱,便能如此奢华。”
“难为萧淑妃还记得我王氏一族势大,既然你清楚王氏的底蕴,那就更该知道这些银钱于本宫母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家中姊妹办个小宴会的抛费罢了,不值一提。”王皇后得意的扬了扬眉,看向几人时,眼里带着轻蔑。
徐慧与郑德妃以及杨贤妃还是不说话,只是这般静静的看着兀自得意的王皇后,反倒是刘宝林,自以为又找到了可以奉承王皇后的机会,接口说道:“可不是么?皇后娘娘的母家那可是太原王氏,是一等一的世家大族。皇后娘娘又是这样金尊玉贵的世家嫡女,岂是我们这些寒门可比的?”
“寒门?刘宝林恐怕是再说笑吧?这里除了你是低贱的婢女出身,谁又不是世家出身呢?”杨贤妃腻着刘宝林,掩唇笑道。
刘宝林被杨贤妃这话说的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想着捧着王皇后,却忘了这里就她出身低下,虽她们可能家世上不如王皇后,但却比她高贵不知几许。
见刘宝林自惭形秽的垂头不语,萧淑妃掩嘴笑了起来,“果然是低贱的婢女出身,连话都不会说。”她又看向王皇后讥笑道:“再是世家大族那又如何,皇后可别忘了如今这天下可是姓李,王氏在厉害也不过只是臣子罢了。区区一介臣子,竟然这般大手笔的想越过皇室去,不知道陛下知道了是否会有他想啊,皇后娘娘。”
萧淑妃此话一出,饶是王皇后也不由得的脸色变了变,她只想着在后宫诸位妃嫔面前彰显她的地位与尊贵,却忘了当今天下是李家的,她这么兴冲冲的说自己家族多么强盛比之皇家更荣光,说轻了不过只是炫耀,说重了那可就是有谋逆的心思了,这等的大罪,不单单只是自己的事情了,便是整个王氏都会受到连累。
虽然世家势大,皇权有些式微之事皆心照不宣,但这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说,她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便是对李氏的藐视。
气氛就这么冷了下来,一时无人说话,而王皇后也不知该如何找补。
就在萧淑妃得意的看着王皇后时,徐慧突然开口扯开话题,“皇后娘娘,臣妾等都站了半晌,有些累了,不知可否入席?”
王皇后心里一松,赶紧挥手示意几人入座,对着春桃道:“春桃,茶点可以端上来了。各位妹妹也别嫌弃,原就只是赏花,所以只备了这么些茶点。”
徐慧笑了笑,王皇后倒是识时务,这会子又说只是备了点心,不再说那些多奢华的事,倒也懂得随机应变。
这场争锋里不管是谁了多少都说了两句,唯有郑德妃从头到尾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未曾开口说过一个字。
整个阙楼内,坐着的都是李治的后宫妃嫔,虽也就六人,比起先帝的后宫来说可谓是屈指可数,但争端可不少,也很是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