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着如垃圾般丢在地上的素绢,失魂落魄的跌坐于地上,没了往日的架子与威仪。
她知道这次李治是认真的,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那些戳人心扉之语,让李治厌恶了她。
以后她只是这太极宫的皇后,而非李治的皇后,等以后后廷里的那些个女人知道了,还不知在私下会如何嘲笑她。
可她不觉得自己错了,都是李治色令智昏,还有若不是徐慧,她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
春桃在李治走后,便跑进内殿,见王氏瘫坐于地,赶紧上前将她扶起:“娘娘,您怎么了?可是同陛下吵架了,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和,过几日您放软些身段去说这软话,您同陛下就会和好的,您平时里就是太刚硬了。”只有王夫人亲自挑选给王氏,作为贴身婢女的春桃才敢与王氏说这样的话。
王氏就着春桃的力道起身,摇摇头,哽咽道:“不会和好了,这次陛下是真的厌弃了我。他说以后我只是这太极宫的皇后,不是他的皇后,他不会再来两仪殿了。”
这话将春桃吓了一跳,她不可置信的问:“怎么可能,是不是您多想了?您是先帝为陛下选的正妻,陛下不会如此做的,可能只是吓唬您?”
“不是,我没有多想,他就是这么说的。哈哈哈……我堂堂王氏嫡女,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说出去谁信啊。”王氏放声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她又落下了眼泪。
从前王氏都是一副仰着头高高在上的模样,春桃哪曾见过她这般悲泣,愣了一瞬后,安慰道:“不如您将此事告诉郎主或者柳大人,亦或是长孙大人他们,让他们给您做主。有他们在,陛下不敢如此对您。”
听到春桃的话,王氏愣住了。春桃说的话皆与自己对李治说的别无二致,看来不仅是她,就连她身边的婢女都是这样的认知。
她们一概都认同只要王氏一族在,只要有长孙无忌他们在,李治任何时候都得向她低头。或许这正是李治不喜她,厌恶她的真正原因,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
想想也是可笑,她嫁给李治多年,竟是靠着朝臣的威逼才能让李治多看她两眼。
王氏无力的摇摇头,“今夜之事就别告诉阿耶与舅父他们了,陛下就是因此而厌恶我的,若是我再说出去,恐怕我连这太极宫的皇后都当不成了。”
“可是……”
“没有可是,先按我说的办,管好你的嘴。”王氏目光凌厉的看着春桃。
见春桃点头应下,王氏才收回目光,周身气息低沉,她重重叹息一声,“以后还不知道要遭受后廷那些女人多少嘲笑,尤其是萧氏,她若是知道此事怕是迫不及待地看我的笑话了吧!还有徐慧,我落得这般下场少不了她的功劳,她若是知道我以后的处境,恐怕就要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春桃也没随意附和这样诋毁后妃的话,谁知哪天她便会因此而丢了小命呢!于是她只能宽慰王氏:“娘娘,您别这样,您还有大皇子,若是大皇子封了太子,来日登基,她们讨好您还来不及,谁还敢笑话您呢?”
春桃这话像是提醒了王氏,她紧紧抓着春桃的手,目光凛冽道:“没错,我还有忠儿,只要忠儿成了太子,将来登基,我就是太后,到时她们只有巴结讨好我的份,哪里还敢笑话我。所以,让舅父他们一定要让陛下同意忠儿过继到我膝下。”
“您放心,今日柳大人说了,明日会将此事上奏,到时候娘娘一定会心想事成的。”春桃点头附和。
王氏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乏了,扶我去梳洗吧!”
……
“主子,陛下去了一趟两仪殿,待了不过一刻钟就离开了,现在回了神龙殿。”文娘挥手让给徐慧按腿的小宫婢出去,自己接下了活计。
徐慧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意料之中的事,他们都以为陛下性子懦弱,必定不好违背他们的意思,可笑他们根本就没看清过陛下的真实性子,往后栽了也是咎由自取。”
文娘给徐慧按腿的手顿了顿,随后笑嘻嘻道:“当初先帝都没看出来,他们怎么又能看得明白。还是您厉害,一眼就看出了陛下伪装在宽厚仁弱下的真实性子,也只有您才能让陛下死心塌地的爱恋。”
徐慧不想聊这事,叹了口气,略带疲惫道:“夜深了,歇息吧!”
将徐慧扶到床榻上躺好后,文娘将内殿的烛火一一熄灭,只留了一盏殿门处微弱的烛光,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