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从两侧跪满官员的道路上一步一步慢慢走过,耳边传来窃窃低语地谈论声,就算听得不真切,她也知道这些人嘴里谈论之人是她。
她忽视这些人打量的目光,走到甘露殿大门前,抬眼看着殿门,又用手轻抚上小腹,而后眼神坚定地走了进去。
进到内殿时,李世民正来回踱步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徐慧就静静站在李世民身后不远。
武媚娘与徐慧对视一眼,见徐慧点点头,武媚娘知道徐慧已经说服了李世民,现在只看自己的表态了。
她上前两步,跪在李世民身前不远处,悲伤道:“陛下,媚娘已经知道了外面跪着的那些大臣他们为何而来。”
李世民停下脚步,站定在武媚娘身前,安慰她:“知道了,别害怕。”
武媚娘笑中带泪,苦笑着缓缓开口:“陛下想要保护媚娘,媚娘都知道。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陛下怕是护也护不了的,房相等这些老臣他们年老体衰,陛下难道就一直在这儿跟他们耗着吗?万一耗出个三长两短,到时史官大笔一挥,陛下便要为媚娘担上一个昏君的罪责,陛下,万万不可啊!”
“可是由他们卜卦,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算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呢!这袁天罡是李淳风的师父,谁知道他会不会迁怒于你,为他的徒儿报仇呢!再说这卦象一出,要怎么解卦还不是全凭他们嘴一张吗,若是这样你可害怕,可还愿意让他们为你卜卦?”李世民看着武媚娘,把会出现的不好情况先说明,让武媚娘能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
武媚娘抬起双手握住李世民垂在身侧的手,热泪盈眶地看着李世民,眼里没有退缩之意:“媚娘不愿意陛下为难,更不愿意背负着这样的罪名,窝窝囊囊的活着或者受世人指责辱骂,所以媚娘愿意让袁天罡卜卦,媚娘相信袁天罡的这样受世人尊敬的大相师必不会做出这等公报私仇之事。”
李世民弯腰扶起武媚娘,柔声道:“起来吧,你还怀着孩子,久跪伤身。”
武媚娘就着李世民的力道站了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李世民,等他决断。
“相信朕,不管结果如何,朕不会让你白白葬送了性命,也不会让他们胡编乱造。”李世民向武媚娘做出保证。
“媚娘当然相信陛下,只要有陛下在,媚娘自当敢于去面对这一切向媚娘迎面而来的发难。媚娘不怕他们卜卦,也不怕他们为难,只要陛下愿意相信媚娘不是那祸国妖星,媚娘就什么都不怕。”武媚娘握着李世民的手,坚定的表达自己的决心,哪怕流着眼泪,却依旧对着李世民露出坚强的微笑。
李世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怕,也是在告诉她,有他在不会让她有事。
这个时候,武媚娘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李世民,信任地点头。
李世民带着徐慧与武媚娘走进了御书房,听到脚步声,长孙无忌、房玄龄与袁天罡三人叩首道:“拜见陛下。”
一抬头,长孙无忌便殷切地唤道:“陛下。”
“辅机,房相”李世民转身面朝两人,沉声问道:“是否只要结果不危及江山社稷,你以后便不再纠缠此事?”
房玄龄斜了一眼长孙无忌没有说话,长孙无忌想了想,便点头道:“是。”
“好,为了天下万民安心,也为了江山社稷,朕同意袁相师为武才人占卜此卦。”见长孙无忌神色放松,带出喜意,李世民转口道:“不过朕有言再先,要卜就好好卜,这卜卦的结果必定要是真话,别是为了为难一女子或者暗含你们私心说出来的胡话谎言。当然了,袁相师是方外得道之人,朕自是相信他的品行,他是不会公报私仇或者与咱们这些俗家之人有利益牵扯的,”他转头逼视袁天罡,缓缓道:“朕说的对吗,袁相师?”
三人皆明白李世民在警告他们,卜卦可以,但要据实以告,若是胆敢为了心里的私欲胡说一通,那他也可以不是仁慈的君主。
“这是自然,小老儿是修道之人,注重因果,凡事讲究因果报应。是以不管卦象的结果为何,小老儿必定据实回答,决不隐瞒或胡编。”袁天罡本来就不愿来这一趟,但是他为了李淳风的家人不得不来这一趟。
愿意妥协来这一次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他自然不会为长孙无忌等人的想法去伪造卦象结果。
李世民对于袁天罡的话是满意的,于是他不再多说,只点头道:“那便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