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承香殿外许多人都在忙碌,只有承香殿以前和谐安宁。子夜过后,王福胜进来禀报,“殿下,刺客尽数伏诛,陛下安然无恙。只是,德妃娘娘已经投湖自尽了。”
李治对于德妃落得如此下场有些哀叹,“她也是个可怜人。”随后,他落下一子,便赞道,“阿耶依旧是运筹帷幄,什么事情都算好了,只等请君入瓮了。”
对于德妃的结局徐慧会叹息,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她看着棋盘局势,眼珠微微动了动,然后跟着亦落下一子,“稚奴,你又输了。”
李治看了一眼棋盘,无奈道,“又输了,你都不会让让我吗?”她抬起茶杯轻抿茶水润润嗓子后,又将茶杯放下,一边慢慢将棋子拾起,一边打趣道,“我可以让你啊,但是你确定会欢喜吗?”
“算了,比起因你相让而赢,我更喜欢同你竭尽全力的厮杀。”李治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以后输了可别在抱怨我不让你了。”徐慧笑着把手上的棋子丢进棋盒,然后转首看向王福胜道,“太子殿下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王福胜想了想,回道,“听说太子殿下在刺客伏诛后才匆匆赶去去救驾,也不知在东宫有何事,耽搁了这么些许时辰。”
“这……大兄没有第一时间赶去救驾?”李世民不可思议的看向王福胜。见王福胜点头,他无奈道,“大兄到底在做什么,他难道不知……”剩下的话他没说完,只是叹气。
徐慧知道他的意思,只道,“想来今夜有人去见了太子殿下,才让太子殿下耽搁了吧!可这太极宫里只要陛下想,就没有陛下不知道的事,这次太子殿下或许是让陛下失望了吧!”她轻轻一叹,又道,“太子殿下如今心态已逐渐失衡,虽他现在不会胡来,也还没有这等想法,但架不住有心人撺掇、旁人质疑的眼光,还有那些大人的过度紧逼。长此以往,或许太子殿下就绷不住了。”
“你说的没错,这也是我所担心之事。可如今谁都劝服不了大兄了,就是阿耶去说大兄估计也听不进去了,也只能等他自己想通。可是,我最怕的就是他是想不通,亦不愿想通。”李治心里涌出深深的无力感。
徐慧握着他的手安慰,“这是太子殿下成长蜕变的必经之事,若是他能想通扛过去,必将化茧为蝶,若是渡不过,就是他命该如此,你别太自责。都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算你有心想去提醒一二,此时的太子殿下也不会信你所言,说不定他还会以为你心里有什么别的想法。”
李治闷闷道,“我知道。阿耶也同我说过,若是大兄连这点考验都看不明白,想不清楚,闯不过去,又怎配当我大唐太子呢!”
李世民是没有废太子的想法,但他还是希望李承乾能靠自己走出迷障,看清楚如今的本质问题。若是李世民想放弃李承乾,就不会让魏征去做李承乾的老师了。
只不过可惜魏征性子过于刚硬苛刻,加上年纪大了,执着于想要辅佐出一个贤明的太子,是以面对李承乾时只一味的严格要求,却未曾想过去解决最根本的原因,也忘了怀柔之策。
可越是这样,李承乾便越觉得这些人对他这个太子不满意,看不上他。他做得好了不曾有过一句夸奖,认为他是应该的。但凡他有一点不合他们这些大臣的心意,便只一味的上谏打压,要求他按着他们心中所想行事。可太子是人,那便会有情绪,这就是个死循环。
第二日,李世民传召长孙无忌、魏征、房玄龄等人进宫详谈殷弘智谋反一事。
在房玄龄说完参与此事之人都有谁,李世民又一一吩咐如何处理后,长孙无忌突然提起,“德妃谋害陛下证据确凿,应该……”
“朕想让德妃以清白之身入昭陵安葬。”李世民打断长孙无忌后面的话。
一旁的房玄龄道,“谋逆本是大罪,当诛九族,掩其罪行,未免不妥。”
李世民理论道,“人都死了,还不能网开一面吗?”
见房玄龄不赞成李世民之意,长孙无忌趁热打铁,“陛下,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殷氏一族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当年陛下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是他们忘恩负义自寻死路。陛下,于公于私,您都不能在护着德妃了,应该让世人看到陛下纵然仁厚,但是机会只有一次,谁若再敢谋反必受严惩,必死无疑。”
李世民不想对德妃如此苛刻,不想再继续此话题,只道,“你们先退下吧!容朕想想。”
魏征突然开口说有要事禀报,李世民让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先退下,然后看着魏征道,“魏爱卿有何事啊?”
魏征把郝内监进了东宫之事禀报了,“昨夜太子愚钝,误将贼人放进东宫。老臣知道陛下会对此作何感想,但老臣恳请陛下务必相信太子的拳拳赤子之心,千万不要中贼人的圈套,不相信太子。”说完,魏征便要跪下。
他是太子师,李承乾有此失误就是他这个老师没做好。且就算他不说李世民也会知道这件事,与其心怀侥幸等着被动追责,不如主动交代,这样还有辩解的余地。
李世民扶起魏征,“魏爱卿,请起。太子的师父朕没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