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里,曹丹姝吩咐所有知道赵祯昏迷一事的人都闭紧嘴,暂时先不要把消息泄露出去。
她进到寝殿看着还昏沉着的赵祯,转头问了张茂则赵祯的情况,“官家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官家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昏厥,已经用过药了,好好休息明日便能醒来,不过还得好好修养几日。”张茂则躬身回道。
曹丹姝颔首,又道,“你盯着些宫人,别把官家的详细情况传的沸沸扬扬的,防着有些人心思不正会胡来。还有大朝那边,若是官家明日上朝时辰到时未醒,你就去告诉朝臣一声。”
张茂则作揖道,“是,臣明白。”然后他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曹丹姝走到赵祯身边坐下,看着昏睡的赵祯,心里很是难受与担忧。她握着赵祯的手喃喃道,“你清醒时,我很难与你如此亲近,只有你病了,我才敢这么握着你的手。我不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可我有我的骄傲与职责,我不想做如此谄媚的事,是以我们就只能这么一直疏离了吗?你为何就看不到我对你的爱,看不到我身上的职责,从而理解我的不得已呢!张妼晗那样的人,你都愿意分给她些疼爱,为何一直不愿转身看看身后的我?”
她忍不住的把心里一直压抑的想法说了出来,哪怕赵祯听不到,可她在赵祯醒着的时候也做不出如此失礼抱怨之事。
说完,她把赵祯的手放在自己脸庞,静静的看着赵祯。这时赵祯无意识的轻喃道,“禾儿,禾儿……”
由于声音太低,曹丹姝听不清,便只能将耳朵凑近赵祯。听到赵祯在叫谁后,她苦笑的转脸看着赵祯,连昏睡过去念着的人都与她无关。
她抬起身子,垂眸愣愣的看着赵祯,片刻后,便起身离开。
这日,曹丹姝刚用好早膳,便吩咐人去画院,命当值的内侍选送一批画院官员及画学生所作人物写真入坤宁殿。尤其特意点名了送数卷崔白的画入坤宁殿给她过目。
今日梁怀吉刚好在画院,他虽被赵祯时常带在身边教导,可他目前还没正式调入福宁殿,不时还要回画院当值。而画院的其余内侍都已归居处休息,惟有他留下值班,懿旨来得突兀,于是他只得接了送画轴入坤宁殿的任务。
梁怀吉精心挑选了主题各异,既有花竹羽毛、芰荷凫雁,也有道释鬼神、山林飞走之类,这些皆为崔白所长。
梁怀吉将画送到,曹丹姝便命人展开,细细看了一遍后,目光最后落在一幅《荷花双鹭图》上,唇角微扬,道,“怀吉,这崔白长于写生,若论传写物态,画院应该无几人能胜他吧!”
梁怀吉含笑垂目低首不语,曹丹姝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依旧看着画卷,片刻后却又摇头,叹道:“以他如此才思,如此性情,继续留在画院中倒是束缚了他……有些人,天生就不应步入皇城。”
“把画收好,将来藏于秘府。”见宫人们将画轴逐一卷好,曹丹姝转头看着梁怀吉又道,“一会儿回去你告诉崔白,我会让勾当官应画院所请,准他离去。”
曹丹姝对崔白的赞赏,让梁怀吉以为她会因此留下他。而她突然转折的结语让梁怀吉略感讶异,但随即又不得不承认,这确是个能让画院官员与崔白都觉舒心的决定。
梁怀吉正准备抱着画卷离开,外边便传来一女子的哭喊声,“皇后,我母女受人所害,我想找官家禀明,可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一直不让我见官家,你在心虚什么?”
缳儿蹙了蹙眉,欲疾步出去查看。却被曹丹姝止住,她对一旁的宫人道,“让她进来。”曹丹姝不知道张妼晗一大早又发什么疯,让她继续在坤宁殿外面大闹也不好看,不如让她进来问问。
不多时,张妼晗云髻有些许散乱的直奔入殿内,她站在曹丹姝面前,泣道,“娘娘昨日明明已经知道玥儿都病成什么样了,却一直阻止我去见官家,娘娘到底要做什么?”
曹丹姝无奈温言道,“我会多命几位太医一起去给玥儿诊治,张娘子放心便是。至于不让你见官家,只因官家病了,这几日宜静养,昨夜已下过令,不见嫔御。”
张妼晗摇摇头道,“到底是不是官家下的令,皇后娘娘糊弄旁人就罢了,难道娘娘以为我会相信吗?”
“若是张娘子不信,那你便去福宁殿,看看官家是否愿意见你。”曹丹姝沉下语气。
张妼晗冷哼道,“福宁殿有娘娘的人守着,我怎么可能进得去。既然娘娘不愿让我见官家,让官家评理,那么这事与皇后娘娘说也一样,还望娘娘不论如何也要秉公处理才是,不然可就辱没了娘娘贤德公正的名声。”
曹丹姝不知道张妼晗话里的意思,她根本就没把事情联想到自己和赵懿安身上,还以为张妼晗说的是旁人。想了想便点头认真道,“自然,我身为皇后自该秉公处理后宫之事,张娘子有话便说吧!”
“最好如此,不然我一定会让官家和朝臣知道皇后娘娘的真面目。”张妼晗讥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