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儿眼圈通红,眼泪还断断续续的往下掉,她望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乞求……
江恒纵然心里深恶痛绝,却也没办法再说严厉斥责的话。
“你想把孩子留下,那就留下,不要再哭了,伤身体。”
他又拧了把热毛巾递给她,
“但有些事情,不要这么快做决定。”
简亦深不明白江恒的意思。
“你和乔森结婚的事情等你去过乔家, 等我们和他父母见了面以后再决定。”
简亦深愣了一下。
“深深,婚姻和恋爱不一样,爸妈是希望你慎重,咱们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多一个孩子还是养的起的。”
“爸爸……”
简亦深鼻头一酸,她明白父亲的意思,他们不希望自己因为这个“意外”而草率的踏进婚姻。
这样处处为自己着想的父母,她竟说了那些伤害他们的话。
“诶……”
江恒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现实,可现实就在眼前,他无可奈何。
父母永远也赢不了孩子。
“爸……外面真的……很冷……”
简亦深小声道,她的身体已经回暖,可一想到跪在院子里的乔森,就又觉得冷起来。
江恒的眼睛又沉了沉,“一个大男人,这点苦都受不了么?”
“可是已经三个多小时了,现在都快九点了,天气预报说晚上可能会降温到零度,他穿的单薄……”
“你这就心疼了?”
江恒瞥了她一眼,“就是要让他吃点苦头,不然真以为我江恒的女儿好欺负!”
“……爸,他的手都还打着钢钉,不能受冻的,他的手是为了保护我才……”
“好了,你不用提醒我他救过你。”
江恒抹了一把脸,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想到这一点,他是不会这么轻易松口的。
“爸爸……”
简亦深不敢再为乔森说话,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拿出了杀手锏,撒娇。
江恒嘀咕了句“造孽”,
“冬梅,叫他进来吧,正好还有些问题要问他。”
“谢谢爸!”
简亦深说着就下床,“妈,我去叫他,您二位把姿态端着就行!”
“……”
“丫丫,你慢一点!”
“哦哦!”
简亦深就慢了两步,随后又加快了步子,真怕乔森会被冻出个好歹来!
————
乔森没有想到这一波降温会这么迅猛,短短几个小时就逼近了零度,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水珠顺着额前的头发往下滴,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真给活活冻成了个筛子。
可他没办法,已经跪了这么久,这会放弃,那前面真就白跪了!
他相信简亦深的父母会接受他,也会原谅他们,只是事情太过突然,他们需要时间消化,也需要一个台阶下。
乔森知道未婚先孕对于一个算得上知识分子的规矩家庭来讲,是一件出格且羞耻的事,但他没料到在他准备负起责任的条件下,他们还会愤怒到这地步!想了半天,估摸着和简知秋有点关系,恐怕类似的事情,简知秋……做过。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否则,他实在难以想象简冬梅和江恒能这么心狠。
在这样凛冽的寒风冷雨中,他已经足足跪了三个半小时,如果换个身体差的,估计已经倒下了。
乔森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思忖着这样不是办法,或许在这件事上,苦肉计真就起不了什么作用,眼前晕晕乎乎的,左手也开始隐隐作痛,就在他踌躇不定时,雨好像停了,可再一定睛,竟只有他这一块儿停了,乔森连忙抬头,只见一把巨大的黑色笼在自己头顶,看清撑伞的人时,他的身体停止了发抖,而是彻底僵硬……
“小少爷,董事长来了,他让您上车。”
常胜说完,乔森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良久,他出声,“爷爷……来多久了?”
“从您跪在这开始,董事长就已经在了。”
“……”
————
黑色的迈巴赫就这样大喇喇的停在这里,可来来往往的人却没有意识到这辆车的突兀。
也是,普通的老百姓,大概一辈子也不会见到一辆真实的迈巴赫62S,更不会懂它的价值……
车内是令人生畏的安静。
“董事长,是直接回S市,还是……?”
“你租的那个房子离这不远吧?”章泽生问。
“……不远。”
“那就去你那歇一晚,你需要换身干净的衣服。”
“爷爷……”
“给常胜指个路。”
章泽生说完便闭目养神,章璟桓坐在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
“小少爷?”
“……和乐欣苑。”
得了地址,常胜便导航过去,到了地方,常胜下车为章泽生撑伞,走到楼梯口,章泽生道,
“小常,明天一早你再过来。”
“好的,董事长。”
常胜跟在章泽生身边做特助也有十几个年头,能待在章泽生这样传奇的大人物身边这么久,最重要的就是管得住眼睛和嘴,恪守本分不逾矩。
章泽生穿着深色的呢大衣,里面搭着高领毛衣,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如果不是银色的发根和拄着的拐杖,只从背影很难看出是个年逾八十的老人。
“几楼?”
章璟桓径自走到他前面,用力跺两下脚,楼道的声控灯亮了,他回过身想要扶章泽生被拒绝,只能叮嘱一声,
“您慢点。”
进了屋子,章泽生便打量起了这七十来平的空间,
“爷爷,您先坐,我给您倒点水。”
“你先去把自己弄干净。”
章泽生说着兀自在房间里转着,看看狭小的厨房,看看局促的阳台,客厅甚至放不下一张多人沙发……
章璟桓进了浴室,章泽生则打量起他的卧室,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的书架堆着厚厚的医学专业向的书籍,堆得很高很整齐……
循着书架抬眼,墙上有个洞洞板,挂了许多照片,每一张都是简亦深。
章璟桓换了身衣服出来,看到章泽生就站在照片墙前,心下当即便是一紧,章泽生知道他进来了,也没急着动弹,他指着其中一张照片,
“你的手就是在这里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