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森唇角微微勾着，总有些漂浮虚空的心，承的满满当当。
就在他觉得可以出去“吓她们一下”的时候，话题又转到了秦天身上，和简亦深完全不同，闫敏敏的语气听着就带着愤懑和冷嘲，他有不好的预感，但架不住秦天瞪着他的目光。
没道理他可以听简亦深的心思，而秦天却不能听闫敏敏的心思。
于是，那些能把人的心戳穿了，肠子都搅烂的话，像决了堤的洪水，没人能有抵挡之力。
……
“乔森？”
简亦深见他只顾摆弄着单反，这眉头便皱的更紧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乔森放下单反，
“我觉得秦天听到了也好，这是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总需要一个契机去解决。”
“一个好的契机和一个不好的契机，造成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呢？”
乔森颇有些无奈。
“秦天是我的发小，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也一起在B市读大学，我了解他！他并不是像闫敏敏说的那样。”
“……难道闫敏敏就不了解他么？”
乔森一句话把她堵住。
“深深，他们之间的问题让他们自己解决，不要波及到我们。”
“我做不到像你这样事不关己。”
简亦深有些恼他，略显烦躁的搅着咖啡。
乔森被波及的十分无辜，两人沉默了许久，而后他道，“吃不吃甜品？”
“……”
简亦深没有搭理他，转头看着猫爬架上那些懒懒的花猫。
“……从我的角度来看，他们会分手。”
“……”
“不是今天也会是不久后的某一天。”乔森突然说道。
简亦深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结，不解的看向他。
“闫敏敏是大小姐脾气，娇生惯养，她成长的环境和以后会接触的一切和秦天都是不同的，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航天，但这条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最后能成就梦想的寥寥无几。”
“闫敏敏说的是气话，她并不是真心认为秦天的梦想实现不了。”
“她一直只是不想这么认为，并不是不这么认为。今天说的才是她的心里话。”
“你知不知道秦天有多努力，他从十二岁开始就梦想自己能成为一名宇航员，他高考失利后把自己锁在家里整整一年，他是以他们系第一的成绩被录取的，他——”
“努力是很重要，但很多东西并不是努力就能得到，我们都要做好得不到的准备。”
太冷酷了……
简亦深看着乔森摇了摇头，
“我不同意你说的。”
“……”
“为什么要做好得不到的准备？他才二十二岁，经得起任何失败！失败了就再重来，失败了就再重来！什么叫不是努力就能得到？如果努力得不到，只能说明不够努力！”
“简亦深……你太理想化了。”
“好，那我问你，你说你的梦想是当医生，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当不了医生，就算你再努力你也当不了医生！你最好做好这辈子都当不了医生的准备！这样的话，你能接受么？”
“……深深，这不是一码事。”
“怎么不是一码事？其实你看不起秦天，你觉得他配不上闫敏敏，也不可能实现梦想成为宇航员。”
简亦深看向他的眼神都冷了。
乔森本想反驳，可看她这样较真的为秦天说话，心思也偏了，
“我和他不熟，谈不上看不看得起，但他配不上闫敏敏，也大概率不会实现梦想，如果他连航天所都进不去，又怎么可能得到闫敏敏父母的认同？我只是陈述事实。”
“事实？你当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下这种判断！”
简亦深猛一拍桌子，惹来其他人的注目。
乔森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平静的看向她，淡淡道，“因为他就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就该接受普通人的命运。”
“……”
简亦深的唇抿紧，他冷漠的语气让她颤抖，良久，
“那你呢？一直把梦想挂在嘴边的你，是什么人？”
乔森的唇动了动，还没出声又听她冷嘲，“我呢？生在十八线小县城，却想成为语言学家。我在你眼里又是什么人？”
“……”
“是不是只有那些吃穿用之不竭的暴发户家庭，巨鳄商贾的富家子弟，权位显赫的豪门高干子弟才不是普通人？只有他们有权利高谈梦想而不被嘲笑质疑？只有他们有资格睥睨他人，下判断相配还是不相配？就像章璟明一样。”
简亦深的语气泛冷。
乔森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话题会扯到章璟明……
原来在她心里，章璟明依旧是没有拔除的刺，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微微攥紧，
“既然你提到章璟明，就更该知道，章璟明从来都不相信有一天你会成为优秀的学者，更不相信你能匹配上他的家庭，所以他选择了别人，就像闫敏敏其实也从不相信秦天能摆脱乡土气息，会成为探索太空的宇航员。她的家庭，成长背景，一样会促使她在将来的某一天选择别人。”
简亦深眯起眼，牙齿都有些打颤。
“乔森……”
听着她微微颤抖的语气，乔森也有些心慌，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不想服软，在这个既有被她袒护的秦天，又有被她全心喜欢过的章璟明的话题里。
“……难道你真的打心底里认为他会成为宇航员？”
“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会成为宇航员！如果他三十岁没有成功，那四十岁会成功，四十岁没有成功，五十岁会成功！”
“……幼稚。”
乔森端起咖啡灌下一口，不知道是在形容过于理想化的简亦深，还是那个暗暗和被她偏袒支持的秦天较劲的自己。
简亦深的唇咬的发白，
“我们出生在小县城，我们的学校建在山腰上，我们没有你们这些生在大城市的人的见识，所以理解不了你说的现实，但有人教导过我和秦天，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人有了梦想而不为之竭尽生命，又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我和秦天是幼稚，明明出生在十八线小县城，却偏偏喜欢上出生在大城市有权有势的千金小姐和豪门少爷，还自以为有一天能与他们相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