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跑到天台上来了。”
张白双手搭在栏杆上,回过头,赵文宇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赵文宇缓步走到张白身边,“还要来一根吗?”
“不了,虽然只剩下两个月,或许更少,但我不想死在这里。”
“留在老家,不是很好吗?”
张白摇了摇头,“不了,她就在医院,无论有没有可能,我都不希望她看到我。”
赵文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啊,如果说,可以轮回,你下辈子想干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干,希望我下辈子能投胎成一只大熊猫,什么都不用干,躺平就好。”
赵文宇默默地点上一根烟,“这辈子算完了,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富贵家庭,以后什么都不用愁了。”
“衣食无忧,平安喜乐的生活,谁都想要。”
张白露出一个笑容,在风的吹拂下,他显得更加单薄,似乎风一吹就散了。
“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张白眉头微微皱起。
赵文宇则是淡然一笑,“没什么,对手恶意竞争罢了。”
“什么样的恶意竞争,能到动手的程度?”
“也许还含有一些其它因素在里面。”
张白问道:“和邓曦有关?”
“你…”
赵文宇将抽完的烟头,从楼上扔了下去,露出一个笑容,接着说道:“和你们这帮人打交道,真的是要注意,所有细节都可以摸得一清二楚。”
陈诚,杜景浩,张一洋还有张白,前两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张一洋稍微差一点,但对于一些细枝末节,也都可以完全把握的好。
既然张白已经有所察觉,赵文宇也隐瞒什么了,“在我出事前几天,我收到了一份不知名的email,警告我离邓曦远一点,不然后果自负,但当时我没有在意,再到后来,就出了一系列的事,小区也有几个新的公司来抢地盘,包括后面升级到的恶性冲突。”
“你心里有答案了吗?”张白眉头微皱。
赵文宇又点起一根烟,平静道:“我心里也许有一个答案,也有七成确定,但我无能为力。”
张白听到赵文宇语气中的无力感,“你愿意告诉我,他是谁吗?”
“其实,提到邓曦,有些事情,其实我心中没有任何芥蒂,但…”
赵文宇没有隐瞒,告诉了张白了所有的故事,而张白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张白暗暗的攥紧了栏杆,似乎是暗自下定了决心。
赵文宇往天上吐了口烟圈,“其实关于邓曦,我最初也不明白自己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后来才明白,那就是爱,我甚至无法想象离开她的生活,只是现实和理想产生了冲突,我无法平衡,只能择一放弃。”
张白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坚定道:“你千万不要放弃任何事情,一定要坚持再坚持,知道吗?千万别放弃。”
赵文宇听着张白的话,眼前一阵恍惚,“现在的你,才有我曾经认识张白的样子。”
“江湖催人老,你先去吃饭吧,我自己再看看就好。”张白朝着赵文宇笑了笑。
赵文宇点点头,“我先下去,就先在家等你吃饭咯。”
有些时候,需要自己一个人独处,有些事情要好好想想。
今天赵文宇陪张白去给他爷爷上了一炷香。
张白哭的很厉害,从小他都是在爷爷照顾下长大,而在高考前夕,爷爷去世,父母没有告诉他,甚至错过了见他的最后一面,直到高考后,
赵文宇转身下楼,张白眉头紧皱,叹了口气,拿出手机,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
张白则是平静道:“我是张白。”
“张白?”电话声音那头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则是一阵惊呼。
张白轻轻一笑道:“真是好久不见。”
“你这么多年去哪了?”
“先不说这个,帮我查一个人。”
“姓名,地址,手机电话。”
张白直接在电话里告诉了她,邓曦的名字和所处的位置。
那个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么些年了,你到底去哪了吗?”
张白听着那电话那头已经带着哭腔的女声,“沈月,对不起,怎么些年让你们担心了,我时间不多了,想在弥留之际,帮最好的兄弟做一些事。”
“弥留之际…所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月的声音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张白平静,笑回道:“也没什么,不过在我的脑子里,长了个东西,命不久矣,当然我已经多活了好几年,够本了。”
“你要帮最好的朋友做事,那我呢?”沈月的声音有些颤抖。
张白则是淡然一笑,“我想,你现在应该有一堆快递没有拆吧。”
沈月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房间中的一堆包裹。
“你等一下…”
她起身扑向那堆包裹,寻找半天,目光落在了一个叫凯文的名字上。
“凯文…你还是很喜欢用这个英文名吗?”
“我很喜欢凯文杜兰特。”张白脸上满是笑容。
沈月打开包裹,眼泪瞬间决堤,“你这家伙,总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
她的心像是被攥紧了一般,张白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所以清楚的知道,大多数快递不会拆,会攒到一定程度,所以等见到快递那天,可能张白已经离世了。
“妹,箱子里面有个优盘,我将所有的身后事都记录在里面了,那张卡里有一笔钱,算是报酬。”
张白和沈月从小认识,算是青梅竹马,沈月的父亲也是张白的干爹。
但高考后,沈月去了一所警察院校,读了刑侦专业,去年她从体统内离职,成立了一家私人工作室。
可后来,张白一家消失的无影无踪,沈月问起自己父母关于他家的事,也是选择沉默,没有多说。
这些年来,她一直惦记着张白,
沈月合上箱子,深呼吸一口气,“你在老家吗?我现在就回来看你。”
“我很快就走了,你现在回来也只会扑个空。”
张白继续对沈月笑道:“傻丫头,你哥能做的不多,这些是最后留给你的东西了。”
沈月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了,“我现在帮你去查,但我希望能见你最后一面。”
“调查有结果了,直接打我电话就可以。”
……
两对情侣走出了餐厅。
林小妍向着陈诚和陆怡挥手告别,“周末我们要拍婚纱照,到时候你们一起来吧,给一点参考意见。”
“什么时候决定的?”
林小妍笑道:“上厕所的时候,我决定了,恰好我朋友圈的一个女生开了一家私人定制的摄影工作室,我是第一个客户,七折诶。”
“好,到时候我们一定到。”陆怡则是答应了下来。
“我们去凑个热闹?”回到车上,陈诚看向陆怡。
“不能算是凑热闹,小妍也把那家私人工作室推给了我,浏览了一下朋友圈,发现他们虽然准备了多婚纱,已经根据要求进行私人定制,所以我也去实地考察一下,如果可以,我也想在这家工作室拍婚纱照。”陆怡笑着把手机递给了陈诚。
陈诚刷了私人工作的几条朋友圈,也是眼前一亮,“看起来真的很不错。”
“老板的年龄应该和我们差不多,主要针对的目标也都是现在的年轻人,私人制定,看起来很不错。”
陆怡很开心的笑道:“现在看来,这座小城里也在迸发着新的活力呢。”
“是啊,街上有了很多年轻人,也都是毕业选择回家的大学生,毕竟这里生活压力小。”
陈诚打开车窗,叹了口气,“提到林小妍,也许张白真的回来了。”
“什么?我只是随口脑补的一句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我没有当真,只是今天和赵文宇打了个电话,发现了他在刻意隐瞒了一些事,也许他现在的隐瞒是关于张白的事。”
陆怡点点头说道:“那不是很好吗?张白不想露面,赵文宇也想隐瞒这件事,小妍顺利领证,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也是,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张白当年离开的真相,或者说,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陈诚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陆怡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一些事,在某一天就会真相大白,这一天也总会到来,不是吗?”
“是啊,我们回家吧。”陈诚开着车回到了家里。
…
“你这光看不喝的多没意思,来一杯吗?”赵文宇也给张白倒了一杯酒。
张白则是呵呵一笑,“白的算了,还是来杯红的。”
“行,都听你的。”
赵文宇把张白面前的那杯酒,拿到了自己面前,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给他倒上。
张白喝了一口,“妈的,破红酒还是这么难喝。”
“酒哪有好喝的?如何不是为了靠酒精缓解忧愁,不然谁喝呢?最主要真男人谁喝鸡尾酒啊。”赵文宇笑着调侃。
他接着问道:“明天想去哪走走?”
“哪都不去,在家睡觉,这几天累了,我这具身体,已经快分崩离析咯。”
张白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自己的身体需要好好的休息。
张白夹了口菜,“味道还不错。”
“当然,我们这些独居男人,如果不会做饭,那早就饿死咯”赵文宇笑着喝了口面前的酒。
张白继续问道:“你以前就这样一个人吃饭吗?”
“也不是,我当完兵回来,总是一个人吃饭,直到去年年末那段时间,陈诚从南京回来,在我这里住了一段时间,那会我们俩就是这样天天喝酒。”
“所以这家伙是怎么能做到激流勇退的?”张白也十分的好奇。
赵文宇笑着摇了摇头,“关于他的做法,大多数人其实都无法理解,至于现在,这会已经怀疑到我们头上了。”
“怀疑就怀疑吧,故意瞒着他,他应该也明白,我们不愿意破坏当前的局面,所以大家都相安无事,没必要撕破脸皮。”
赵文宇只是无奈一笑,“他是两头都难做,一边是女朋友,一边是兄弟。”
“既然两头难做,那就都别做了。”张白笑着一拍桌子。
赵文宇有些无奈,“你出现的打破了这样的平衡,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人,能有什么意义?”张白伸了个懒腰。
赵文宇也接受了这样的一个结局,举起酒杯,“来吧,喝酒咯。”
“不胜酒力,少喝点。”张白碰了碰酒杯,只是喝了一小口。
赵文宇放下酒杯,“曾经的张白,永远是酒桌上最后倒下的那个人,其实沧海桑田,也是物是人非。”
“我们要不要和陈诚坦白。”张白忽然提起。
赵文宇平静道:“由你自己决定就好。”
张白仔细思考了一下,“他的手机号码。”
“已经发你了,但再过段时间,等你离开前,咱们聚一次。”
赵文宇只是建议,至于怎么选择,还是交给张白自己。
张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拨通这个电话。
“那就等到我离开那天吧。”
赵文宇一个人喝了很多酒,但还是让自己勉强保持清醒,毕竟张白已经身患重病,没有什么力气再把自己扔进房间。
张白独自一个人在客厅,站起身,本想收拾一下桌子。
但在下一秒,他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两股热流从自己的鼻腔中喷涌而出。
鼻血,一滴接着一滴,啪嗒,啪嗒的滴在桌布上。
张白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他一路跑到洗脸池前,就任凭它往下流。
过了很久,血不再流,他缓缓抬起头 用凉水洗了个脸。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道:“你的时间不多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张白靠在沙发上,他已经没有力气收拾这些狼藉了。
就这么靠在沙发上,缓缓睡去,他做了一个梦,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满是意气风发。
翌日清晨,赵文宇从床上醒来,看见桌上的血迹和躺在沙发上张白。
他的心中一阵惊恐,赶忙上前,把手放在张白鼻孔下,“还有气…”
感受到那微薄的呼吸,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人还活着。”
赵文宇看着蜷缩着的张白,“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怎么要没了呢。”
明明美好人生才要刚刚开始,结果却要天人两隔,太残忍了。
张白从沙发上醒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赵文宇淡淡一笑,“幸好我没死在这里,不然你的房子就该掉价了。”
赵文宇呵呵一笑,“房子不值钱,主要是你死在这里,我又要进局子了。”
“放心,我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给我添麻烦,你真的把我当兄弟吗?”
赵文宇看着陈诚,语气中满是愤懑。
张白那么突然的消失,他是不想耽误林小妍,可为什么连他们都不愿意打声招呼呢?
张白的脸更显得苍白,“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了。”
赵文宇也不再追究什么,脸上满是释然,叹了口气,“我下楼去买早饭,你等着。”
张白见赵文宇离开,拿起手机,通讯记录有许多个未接来电。
他回拨过去,“喂。”
“你还没死呢?”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张白也是一笑,回道:“还没死,你有查出什么来了吗?”
来电的人自然是沈月,她只花了很少的一段时间就查清了所有的事情。
“说说。”
“邓曦,年龄二十七岁,在银牙广场有一家舞蹈工作室,本科就读于安徽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而研究生则是考入暨南大学心理学专业,故事里的那个曹老师,全名叫做曹文军,在西城开发区开电子厂,两个人是在广州的一次博览会上认识,他对邓曦展开疯狂的追求,并对她许诺,以后一定会离婚娶她,后来曹文军给邓曦买车买房,但却一直拖着不离婚,后来邓曦决定离开曹文军,认识了一个叫赵文宇的…”
“停,后面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但关于这个曹文军,你有查到他最近有干些什么事吗?”
张白现在很确定,赵文宇遭受到事情,绝对来自于曹文军。
沈月看着电脑里的资料摇了摇头,“没有,我还没查到,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吗?”
张白靠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帮我给曹文军一点教训,记得要狠一点。”
“你真的确定吗?如果我开展报复手段,那接下来,曹文军一定会将所有的账算到赵文宇头上。”
沈月顺着邓曦查了下去,自然查到了赵文宇和邓曦的关系,而赵文宇的社交平台上,也放过两个人的合照。
她自然也知道,张白是因为赵文宇的事情来麻烦自己。
沈月过一段时间要出国,所以有些事,她做起来则是比较方便。
“曹文军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能查到的就是在移民。”沈月的语气很平静。
张白叹了口气,微微点头,“那就看看能不能从移民来做些手段,尽量越狠越好。”
“为什么?”
“你会在乎从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人吗?”张白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是的,曹文军选择雇人来解决赵文宇,就完全没有把他和自己放在一个级别上,也不可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赵文宇会有如此的反制手段。
沈月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答应我,咱们一定要见一面好吗?”
“到时候再说吧。”张白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随后挂掉了电话。
张白知道自己对沈月太残忍,但如果她能见到自己,而自己再从所有人身边消失,那才是对她最大的残忍。
……
陈诚回到办公室,觉得办公室里有些东西不怎么对劲。
坐回办公椅上,拉开脚边的抽屉,果然里面放着的牛皮纸袋不见了。
陈诚则是呵呵一笑,“周大财可真有你的。”
大晚上的跑到公司,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拿走了这笔钱,神不知鬼不觉的。
他给周大财拨通了电话,“挺厉害。”
“九死一生,公司保安也挺厉害。”周大财那头语气轻松很多。
陈诚起身走到窗户旁,问道:“到底出了事,要让你怎么东躲西藏的?”
“先前关于老职工策划典礼的事,我被人摆了一道,导致出现了一些连锁反应,徐副总也将责任全都推到了我的身上,现在我成了公司的众矢之的。”
周大财没有说出那些连锁反应的具体事情,但听起来不怎么好受。
陈诚叹了口气,微微皱眉,“看来公司高层里的明争暗斗挺严重。”
“你从哪听来的风声?”周大才的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了。
陈诚呵呵一笑,“你觉得以徐副总在公司的地位和实力,能够把你和他的关系给捅出来,只能是同级别的高管。”
“公司有四个副总,徐副总,林副总,周副总,胡副总,公司现任总经理陈又年经理的年龄不小了,准备退休,所以接下来是公司股东的徐副总,周副总还有胡副总三位…所以是周副总和胡副总中间二选一。”
陈诚无奈一笑,“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小鬼还是离远一点吧。”
“你心中就没有什么猜测吗?”
“你什么线索都没有给我,我怎么可能查的清呢?”陈诚无奈的耸了耸肩,顺便打了个哈欠。
周大财露出了笑容,“徐副总一直处于中立,斡旋于几方势力中,但显然这次后就会被各方势力针对了。”
“胡副总和周副总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胡副总呢,为人低调,几乎不怎么在公司员工面前露面,但个人能力很强,负责公司对外出口部门,也是陈总退休后总经理最大候选人,周副总擅长管理,公司这些年虽然蛀虫多,但很多一部分都是周副总特意培养起来的,他很高调,是公司的面子。”
面子是一样非常神奇的事物。国人仿佛生来就知道面子为何物,外出要有面子,人前一定要挣面子,与人相处要给他人面子,千万不能丢自己的面子,也不能下别人的面子。它好像一样实物,可以增加减少,还可以互相赠与交换,但又好像虚无缥缈,摸不到够不着。
虽然国人生活中时时刻刻都离不开面子,但要给面子下一个确切的定义,却又千难万难。既然叫面子,想来无论如何应该与人脸有关,有时候要脸就是要面子,但有时候不要脸又反而是有面子,比如无数次地赖账不还是可以用来炫耀,挣面子的。
大多数人对面子的渴望,其实是对面子背后的里子,权力的渴望。在人前炫耀面子,无非想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有权有势,一来可以获得一众人的尊敬,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同时也告诉别人,自己是不好惹的,不要想着来侵犯自己的利益,相反最好是别人把自身的利益毫无保留地双手奉上,供自己享有。因为在礼制社会,权力同时意味着可以主导利益的分配,有权的上位者可以对下位者予取予求,基本不受约束地侵犯甚至剥夺下位者的权益。低等级的人对高等级的人不敬则是犯上,属于大逆不道。虽然现代社会的根本是人人平等,社会治理推崇的是法制而不是礼制,但是礼制的观念在国人的心中根深蒂固,挥之不去。
国人的面子才是一个可以被半量化的互相交易的实物。给人面子就是承认对方在这项特定权力上的主导权,或者将自己手上权力的支配权分一部分给对方,以帮助对方达到目的。这样做的出发点当然不是学习雷锋叔叔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无私精神。给对方面子更像是一种投资或者交易,背后想要得到的无非是下次自己需要,别人同样也给自己面子。就像钱一样,流动起来的权力才能达到最大值。
“面子和里子,怎么看也是面子的胜算更大,徐副总是个聪明人,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和周副总强强联手,后面如果周副总能升任董事长,那徐副总很可能接手啊,更何况,徐副总压根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竞争。”陈诚的眉头也紧皱起来。
周大财长舒一口气,“只是面子不可能一直是面子,里子也不可能一直是里子,而里子要干的事,一向过于阴暗和肮脏…所以里子也想成为面子。”
“我怎么感觉被你卷进来了…”陈诚也是无奈一笑。
周大财很平静的说道:“你已经上了我的贼船,还想下船吗?”
“你就怎么确定,我在你的贼船上?”陈诚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的轻蔑。
电话那头的周大财稍微沉默了一下,微微摇头,“我不确定,一点也不。”
“所以,你没有把我暴露出来,不仅想让我帮你翻身,更重要的是,你觉得这条贼船载不了我。”
虽然是在办公室,陈诚还是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周大财长长的叹了口气,正如陈诚说的那样,事情发生后,徐副总不出意外的把一切都推到了自己身上,但他没有供出陈诚,因为这次策划所有的回扣都在他的账户上。
至于如何解释自己是从陈诚的手上的拿到案子,就很简单,毕竟陈诚就只是个小职员,通过威胁和施压,不怕他不服。
陈诚点点头,“你真的确定吗?”
“其实,我现在的局面要么进去吃国家饭,要么进去一路逃亡,如果我进去了,那一定要带着几个人一起。”周大财的语气中,蕴藏着愤怒。
陈诚罕见的对周大财产生了一种敬佩的感觉,鱼死网破,破釜沉舟。
“我尽量帮你,但希望你能在我收集到全部证据前,还能活着。”
周大财也是无力一笑,“我知道了,尽量活着直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