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小块血肉掉入海里后,肉上沾染的那一点血腥味,马上引来了一群小鱼。
游得最快的那一条鱼,一口就把那块指甲盖大小的血肉吞进了嘴巴里,随后甩着尾巴悠然离去。
后来的鱼群失去了血腥味的来源,逐渐散去。
然而,那条吞了杨瑶血肉的小鱼,在游出了几百米之后,身体却猛然一顿,随后剧烈抽搐起来。
紧接着,能看到它的鱼身表面,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肉膜。
等到那层肉膜将整条鱼全部包裹之后,小鱼的双眼顿时变得猩红一片,露出腾腾杀机。
只见它猛地一拍尾巴,朝着海洋深处的鱼群冲去……
另一头,和护卫队分开之后,林酒有心想去下面看看,于是三个人转头就下了楼,逐层查看那些变异生物的情况。
早上的时候,黎白羽说海水已经漫到了30层,如今几人下去一看,30层几乎被淹没了,只有天花板处,还留有半米的空隙。
幽深的海水,在照射进来的阳光的反射下,明晃晃的十分刺眼。
变异生物已经全部跑到31层以上去了,但是数量却比开始少了很多。
缺少食物来源的它们,互相吞噬、厮杀,能活到现在的,都是变异生物中的佼佼者。
林酒几人,依旧是通过藤蔓,从外墙上爬下来的。
在攀爬的时候,几个人就发现,那些昆虫类的变异生物,有一部分趴在外墙上,不肯进到大厦内部。
弱肉强食,越是渺小的生物,在这片生存场中,存活下去就越为困难。
等几人准备通过窗台进入到31层的时候,林酒一下子就看到了,当初试图攻击自己的那一只嘎蛋大猫,依旧悠闲地靠在窗边打着盹,晒着太阳。
猫科动物好像就是这样,任你外面天塌地陷,只要不是近在咫尺的危机,它们始终就是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
相对于前些日子的熙熙攘攘,现在的31层相当空旷,除了那只大猫,在各处还稀稀落落地有一些大型的变异生物,多数为猫、狗等,从前鸡舍中的那只鸡王也在其中。
楼层的西北角有两头大蜥蜴,它们贴着身子,趴在地上睡大觉,看体型竟然和末日前的鳄鱼差不多大小。
一只蜗牛,背着大大的壳,吸附在楼道口的墙壁上,正在往上爬。
而楼道口,水正在一点一点地漫上来,即将到达31层!
水面下,有波纹荡漾开去,不时能看到银色的鱼身一闪而过。
只听得“哗啦”一声,有条巴掌大的鱼,从水面上一跃而起,朝着那只蜗牛一口咬去。
但是随着“咚”的一声脆响,那条鱼重重地撞在了蜗牛壳上,壳没碎,蜗牛还被撞得往前挪了好几厘米。
但鱼却晕了,落回水面,还翻着肚皮。
一条长长的粉色舌头,闪电般探出,一下子就把那条晕了的鱼卷起,竟然是一只碧绿色的大青蛙。
混乱的景象,一个接一个,看得人大开眼界,林酒几人一阵恍惚,他们只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蹲在以前的cctv频道看《动物世界》一样。
“它们在这一层,待不了几分钟了。”
陈言年揉了下太阳穴,垂眼说道:“我们走吧。”
三个人盖着大花布,从台阶拾级而上,等到了32层的时候,里面已经进去了一部分变异生物。
而再往上走,就是33层了,此处的楼道,依旧是被人类幸存者堵上了。
但是林酒几个人都明白,等到水再漫上来的时候,这里,堵不住。
就在他们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些动静。
那动静不小,是距离此处约200米,另一座稍矮一些的大厦方向处,发出来的。
林酒和陈言年、杨药眠三人顿时停下了脚步,凝神看去。
那座大厦,此时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平台了,在平台的顶端处,有好些奔跑着的身影。
有人类的,也有变异生物的。
得益于进化后各项身体机能的良性发展,如今他们的视力都非常好,也就能够清楚地看到,那里正在发生一场激烈的搏杀。
生活在那座大厦的人,也和天立大厦的一样,在知道海水上涨避无可避之后,就开始寻找材料造船。
然而,等到海水真的淹没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最后一块土地的时候,所有人的救命稻草,就成了那一条条由各种零件拼接出来的畸形小船。
此时此刻,对面已经有七八艘小船入了水,但是,仍旧有五六艘船,停在天台上,被几十个人抢夺着。
只是这么片刻的功夫,海水就漫上了对面大厦的天台,那些人在争斗间,踩出了一朵朵水花,以及血花。
所有人都拼了命的想要爬到船上去,本就摇摇欲坠的船,在众多人的争夺之下,有一艘不堪重负,直接被拆得散了架。
距离太远,林酒三个人听不清对面之人的哀嚎与绝望嘶吼,但是,所有人的面上,都是癫狂的,那种不顾一切想要活下来的求生欲望。
而那些变异生物,在触碰到了海水之后,也一个个发了疯,拼命地往船上挤。
林酒眼睁睁看着,一条巨大的黄狗,踩着水在天台上呜咽乱转,最后红着眼,直接扑向了一条已经成功入海的小船。
那条小船上的四个人类,劫后余生的笑容还没彻底散去,就连带着那艘破烂的小船,一齐被大黄狗给扑翻在了海面上。
小船当即散了架,四个人和那条黄狗一齐落水,紧接着,海面浪花层层翻涌,一大群鱼从海底深处掠来,只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他们就被拖入了海底。
目之所及,这样的悲剧就发生了三四起,林酒几个人的就这样看着,巨大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腾而起。
“我们这里……最后也会这样子吗?”林酒眼底浮现巨大的悲凉,她喃喃自语,然后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
“不会的,我们不会,我们还有来福,大家都会活下来的!”杨药眠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对面离开,她像是说给林酒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