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同样心思复杂的还有宋盼娣一家。
宋银贵苦着一张脸,他的妻子张香兰同样面容愁苦,只牵着孩子站在他们身旁的宋盼娣,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队,心有不甘。
“走了,孩儿他娘。”
宋银贵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家去吧,地里还有好多活,人已经走远了,不用傻等着了。”
张香兰默默地点头,转身看向侯天赐时,愁苦的面容上总算露出一抹笑容:“来天赐!奶的乖孙儿,过来奶抱抱你,奶抱抱我的乖孙儿!”
宋盼娣却是拽着孩子的胳膊没动:“娘,我说过多少次了,是外祖母不是祖母!”
说着,她蹲下身与自家孩子平视,认真道:“天赐,叫姥姥。”
“姥姥好。”侯天赐奶声奶气的声音随后响起。
张香兰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而一旁的宋银贵则更不用说,他直接扯住妻子的胳膊,拉着她往家里走去。
宋盼娣领着侯天赐连忙跟了上去。
等到了老宋家二房,宋银贵直接问她:“你还回来做什么?既然这孩子你不肯改姓宋,那俺老宋家也没养别人家孩子的先例!”
“爹,娘,孩子姓宋还是姓侯有区别吗?天赐是你们的外孙,不是吗?”
“既然姓什么没区别,那为什么就不能姓宋?”
在孩子这事儿上,宋银贵十分坚持,“盼娣,你男人已经死了,你不是说他生前待你也就那样,你听爹的,把天赐改回宋姓,往后爹养你们!”
“爹你说的时候什么话?天赐是三郎唯一的血脉,我怎么能看着他的血脉改姓易宗?”
说完,宋盼娣不等父母再开口,就抢先继续道:“爹,我们娘儿俩也不用你们养,我现在回来就是同你们道别来了,二哥、二嫂愿意照顾我,让我去二嫂家的药材行帮忙,天赐日后就跟二哥家的滚滚在一处读书,这样,我们娘儿俩也不连累你们!”
“咋,你还要去抛头露面?”
张香兰顿时急了,“盼娣呀,你已经嫁过两次人了,这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这样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宋盼娣冷笑一声:“我的亲娘啊,我们娘儿俩都快活不下去了,我还要什么名声?去乔家药材行好歹有二哥、二嫂照应,他们愿意赏我一口饭吃,便是我天大的造化了,总归天赐是外姓人,我又是外嫁女,我们娘俩在这里都是外人!”
宋银贵听着她这意有所指的话,不由黑了脸:“行了,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老宋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要走就赶紧走吧。”
“爹!”
宋盼娣直接气红了眼,“好,爹,这是你说的,我们这就走,往后我们桥归桥路过路!”
“滚,赶紧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张香兰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天啊,老天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侯天赐小小的人儿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宋盼娣抹了把眼泪,将他抱起来,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一出门,就听怀中的儿子道:“娘,姥爷坏,天赐长大了,保护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