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潘礼赌咒发誓的样子太过真挚。
柳晴定定地望了他许久,终是闭上眼长叹一口气道:“罢了,你先带我去瞧瞧她吧。”
“多谢大娘子!多谢大娘子!”潘礼激动地直抹泪。
“你先在外面等,我换件衣服就来。”
“是。”
等潘礼去门外等候,柳晴又回内室找了件出门的衣服换上。
换衣服的时候,她忍不住想起刘桃花,想起刘家人,想起潘礼方才所言。
他们一家四口,三死一疯。
她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块巨石,沉重得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有些后悔当日自己没有追宋三郎,阻止这一切。
可是方一想到这里,宋四郎痛苦受伤的模样就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柳晴!奶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难道还比不上几个下人……】
这世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又要她做出选择?
是,宋四郎是她的爱人,她就应该完全无条件的站在他这一边!
可即便是阿猫阿狗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刘家人不是阿猫阿狗,他们是活生生的四个人!
忠实善良的刘全,朴实贤惠的赵氏,还有如花般的姐妹两……
柳晴只要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堵得厉害。
潘礼静静地等在门外。
明明柳晴只是换件衣服的功夫,可他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若是大娘子反悔了他该怎么办?
他不过是个懦弱无能的跳梁小丑,只会在事情发生后假惺惺地去找人。
他当日,当日就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他们!
若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若然,他就不会生受这煎熬。
沉重的负罪感,几乎要压垮他的脊梁。
这些日子,他时常想起来金陵前的日子,时常想起,他们祖孙和刘家人初到十里镇宅子的那段时光。
平淡而卑微的忙碌着,日子却充实而充满希望。
他多想,多想回到过去,一切都还未曾发生的时候。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潘礼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看向门口的方向。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何时,他已泪流满面。
“礼哥儿!”
柳晴喉间不受控制地涌上一股酸楚,她看着面前雌雄莫辩的少年郎,声音嘶哑:“走吧。”
一路上,二人都很沉默。
潘礼这些日子虽然东奔西走,到处求医问药给刘桃花治病,可他却没忘记自己到底只是个下人,还要当差。
是以,他安排刘桃花的地方离府上并不远。
没过多久,他带着柳晴便停在了一处隐秘简陋的小院门前。
“大娘子,到了。”
他拿出钥匙熟练地打开院门,侧身请柳晴进去。
柳晴深吸一口气,抬脚踏入院中。
小院不大,只有三间屋子,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显然潘礼花了不少功夫。
“人呢?”柳晴视线只简单扫视了一圈院子就问潘礼。
潘礼:“在正屋,大娘子随小的来吧。”
他说着率先迈步,朝着正中央的屋子走去。
同样的,正屋的房门也锁着。
房门打开后,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腥臊难闻的臭味。
柳晴被这味道刺的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紧接着,她的视线便看向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