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妆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道:“您过奖了!”
柳晓珍气得直咬牙。
好一会儿,她才不情不愿地道:“好了,跟上吧,记着点路!”
“是。”
她领着夏妆一路往自家同样的三进宅院走去。
到了门口,夏妆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然后匆匆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
柳晓珍一手提着点心匣子,一手扣响了红漆木门。
“叩叩叩!”
她足足敲了有一刻钟,大门才慢吞吞从里面打开,开门的小厮见是她,“啪”的一声又将门关上了。
里面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柳晓珍气得浑身颤抖:“蠢材,瞎了你的狗眼!连老娘都认不出来了吗?该死的奴才!”
然而,她的咒骂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好一会儿,大门才又重新打开。
看门的小厮笑嘻嘻回道:“大娘子见谅,小的方才去段姨娘院子回禀了一声,这才迟了,还请大娘子不要责怪小的?”
“好大的胆子!”
柳晓珍铁青着脸,手指如雨点般指着他道,“老娘还没死呢,她段怡然不过是个妾室,你怎么敢越过老娘去请示她?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来人啊!”
她说着,冲着院中便大吼一声:“把这个贱种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那小厮听到她这番话,却是连脚下的步子都没挪动半分,只不卑不亢道:“大娘子,小的是段姨娘买来的,身家性命都系于姨娘之手,求大娘子饶恕小的!”
“你,你——”柳晓珍颤抖着手,气得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一个穿金戴银的年轻女娘,带着一大帮丫鬟婆子从里面迎了出来。
这女娘十五六岁的年纪,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额间贴着梅花钿,窈窕又妩媚,竟是难得的好颜色!
“哎呦,大娘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若非安平这小子来禀,妾身正要派人去寻你呢,你说你这一气之下离家出走,郎君要是回来问起来了,还道是妾身不敬主母,妾身可当不起这个罪名!”
“贱人,你少假惺惺!”柳晓珍先是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接着目光不自觉的打量起周遭来,似是在寻什么人。
“大娘子,快进来吧,在门口做什么?没得让人笑话!”段怡然说着,扭头吩咐安平道,“关门!”
大门“啪”的一下关上了,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柳晓珍,继续道:“大娘子是在找田老狗吧?这可真是不巧了,田老狗野性难驯,当众对我不敬,就在不久前,我让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打发他回咱们状元县了!”
“你,你,你——”
柳晓珍简直不敢置信,她目龇欲裂道:“他是我的人,你凭什么?贱人,你凭什么?”
段怡然是状元县绸缎庄段老爷的女儿,家中豪富,宋三郎纳了她做贵妾后,家里因为水灾买粮欠下的钱都还清了。
不止如此,段怡然进门后,因为相貌出众,又识文断字,颇得宋三郎看重,没多久就夺了她的管家之权,还将家里的下人全都换了一遍。
她身边就只剩下一个田老狗,那是她唯一的倚仗,可眼下——
柳晓珍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喉间也涌上了一股腥甜。
“噗——”
片刻间,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软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