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面的周氏医馆咱们就不管了?”
吴仁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医馆就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若是舍本逐末岂是长久之计?
钱铎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回道:“不过是些贱民,十个人的诊金都抵不上我们一瓶养荣丸,老吴你又何必将他们放在眼里?再者——”
他说到这里,略停顿了下才继续道:“再者周宏达和周延年在此地经营多年,这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咬人’,若将他们逼急了难保不会惹来麻烦,之前给他们个教训也就罢了!还有那位女大夫,我的人来报,她丈夫在刚刚的县试中拿了头名!”
钱铎身为家中庶子,惯会察言观色,并且拥有十分敏锐的嗅觉。
眼下他既能搂到银子,又不用跟周氏医馆打擂台,他就想着没必要把人得罪得太狠了!
吴仁却问:“那祁正谦那小子怎么办?当初因为他在周氏医馆坐过诊,我们足足花了三倍的月钱才请到他,如今馆内病人不多,花这么多银子用他——”
“哎!”钱铎摆摆手:“此等小事老吴你自行决定便可,把他的月钱降了,若是他不愿就请另谋高就!”
吴仁点点头:“如此,那老夫便知道东家的意思了!”
他本是个极贪婪之人,这仁义堂的分号如今可是有他四成干股,能不花精力挣大钱,他心里自然也是极乐意的,当然,还是要开源节流,能节省银子的地方一定要节省!
“老吴你这就对了,刚才那两万两银子刨去成本,我们有一万六千两净利润,我六你四,你这一下子可就入账六千四百两银子,这才多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东家你说的老夫都明白,只是我担心会出事!”
“会出什么事?”钱铎眼一斜,有些不以为然道:“这里天高皇帝远,谁会闲着没事得罪我们钱家?”
吴仁听他这样说,心底略放心了些。
眼前这位痴肥的分号东家,本家可是金陵城中的钱阁老家,这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若是畏首畏尾永远也赚不了银子!
“东家说的极是,是老夫短视了,不过——”
他说到这里,面上浮现出一抹不解:“只是东家你方才说那位女大夫的丈夫得了县试头名,不过是县试而已,连个秀才都不是,东家又何必将他们放在眼里?”
吴仁从前在金陵跟随太医老师学医,金陵城中“五步一翰林,十步一侍郎”,在权贵遍地的金陵城生活过的他,实在想不通东家为何会忌惮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白身?
钱铎笑了笑:“老吴啊,县试完了就是府试,府试结束便是院试,还有两年后的乡试,三年后的会试,同后面的相比,这县试确实不算什么,只是我们没必要为自己树一个不确定的敌人,你懂吗?”
吴仁闻言,胡须微微颤动,心底虽有些不以为然,面上却点点头道:“东家说的极是!”
钱铎不再多言,从柜台后面出来,踱步走到窗户边,望向前面药房里络绎不绝来买养荣丸的人。
半晌,他长舒一口气:“这十里镇的风水当真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