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阎先生还说让我同表弟学习呢!王兄我跟你说,我表弟若非因为家中窘迫,自小为病体所累,说不定早就过了院试,都能参加明年的秋闱了!”
他这里所言的秋闱指的是乡试,即举人考试,参考者均为秀才,乡试每三年一次,明年正好是应考之年,所以常钰才有此一说。
王威早就听说过宋明彰从小身体病弱,闻言,不由问道:“我观明彰如今衣着得体、神采极佳,倒不像是家中贫寒久病缠身之人,常兄何出此言?”
常钰就道:“不瞒王兄,我这表弟从前是我重着好几层的姑舅表弟,就在不久前,他过继到了我亲大舅舅名下,才成了我的亲表弟……他是双生子,同她前后脚出生的我那位三表弟,如今在县里淮山书院上学,学问是这个!”
他一路上将宋明彰的身世揭了个底朝天,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又说到了宋三郎的身上,还竖起了大拇指。
原本他是想炫耀一下他有位在淮山书院读书的三表弟,不想王威听了他的话后,心底却对宋明彰更生出了几分怜惜同情来。
“我那三表弟今年下场是必中的,听说就连淮山书院的先生都夸——”
“常兄,我们是不是快到了?”王威微微蹙起眉头,略有些不耐地打断他:“请恕我无礼,听常兄你说起明彰的身世,我对你这位三表弟并无半分好感!”
常钰睁大了眼:“这,王兄为何有此一说?”
“你方才所言,明彰家中贫寒,他连看病吃药的银钱都没有,身子每况愈下却不得医治,可你口中在这位在淮山书院读书的三表弟身为他的胞兄,却还能心安理得花着不菲的银钱去书院上学——”
说到这里,他掀开车帘往外看,神情笃定道:“想来明彰之所以分家出去单过,后面又过继到别房,便是这些缘由吧。”
常钰浑身巨震!
他向来心大,只因淮山书院是本朝四大书院之一,就觉得能去那里读书之人必定是人中龙凤。
于是那位同他仅有过几面之缘的三表弟便成了他张口闭口都想炫耀两句的亲戚。
王威的一席话却如醍醐灌顶般,令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们都是读书人,都知道供养一个读书人需要多少银钱,尤其是对于农家人来说,供养一个读书人那可真是天价。
老宋家之前有钱供养宋三郎读书科举,却没有钱给另一个孙子治病救命,这……
还从未有人同他这样分析过一件事。
“多谢王兄提点!从前是我浅薄了!”等从马车上下来,常钰恭恭敬敬朝着王威行了一礼。
王威愣了一瞬,旋即弯了弯唇,执起他的手道:“为善,明彰出来迎接了,我们快走吧。”
常钰望着拉着自己的手,想着王威对自己称呼的变化,顿觉羞愧难当,等见到宋明彰后,他更觉往日自己总在表弟面前提前宋三郎的作为,令人不耻!
“表哥?”
宋明彰却瞧着面前不复往日活泼,涨红着脸满脸羞愧的常钰,满脸疑惑。
常钰回过神来连忙道:“我,我没事!我们快进去吧表弟!”
宋明彰还有些奇怪,一旁的王威却笑着道:“走吧明彰,听说你已成亲,还不速速带我去拜见嫂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