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苑原本还要滔滔不绝的言论,在宋莺时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里消声了。
步苑叹口气,“……是商砚深的?”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她知道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宋莺时露出苦涩的表情。
步苑痛心疾首,“商砚深这个死渣男!你等着,我打死他!”
她破口大骂,恨不得跳起来,“这混蛋是不是故意的!想弄大你的肚子绑住你?!无耻之徒!我打死他!”
宋莺时抓住她的手,克制道:“他不在国内,还在镁国。”
步苑:“那我先骂他一顿,气死我了,贱男人,还有责任心没有!你说说你!跟他结婚三年,就睡那么一回,就让他给算计了!你有没有一点防备心啊笨蛋,你们那会儿都离婚了!你还被他牵着走!”
步苑掏手机就要打电话。
她破口大骂的时候,宋莺时默默听着。
但看宋莺时要打电话了,连忙制止,“别给他打,他还不知道!”
步苑:“?”
“我查出怀孕,没有告诉商砚深。”
步苑努力平复着呼吸,不说话等她继续说下去。
宋莺时经过这一周多的消化,已经能平静接受这个已经发生的事实,“我怀孕的是我的事,现在我要解决它,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的意思是,商砚深不知道你怀孕?……不是他故意让你怀孕的?”
宋莺时瞥开眼,强自冷静的脸上有一点裂缝。
宋莺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步苑被她怀孕这个消息冲击了,问题层出不穷,誓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商砚深害的——
她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对商砚深有点改观,认为宋莺时跟他在一起也挺好的。
如果他弄这么一手,步苑会一辈子鄙视他!
宋莺时低着头,说说停停,“应该不是他故意的……他每次的措施都做得很好。”
如果商砚深故意让她怀孕,那他多少会算着时间来确认她是不是怀孕了,但他好像从头到尾都认为宋莺时是胃不好才会吐那么多次。
唯一一次在何歆家卫生间,他提到“怀孕”,也是挑逗的兴致大过于怀疑,三言两语就岔过去了。
步苑听完,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她从宋莺时的话里已经明白她的决定,“你没让他知道怀孕的事,要打掉孩子,跟他划清界限?”
“是的。”宋莺时毫不犹豫道。
步苑松一口气。
她还没昏了头,还好还好。
“好,那我陪你去做,越快越好。”
步苑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两人达成共识,当场就打了一通电话,找了自己在私立医院妇产科的熟人。
挂完电话,步苑转述给宋莺时听,“这家医院的私密性最好,我朋友是那里的主任,我明天带你去做个检查。你的孕周大了,要流就要抓紧,超过12周就需要引产了。”
在这之前她们俩谁都没接触过这种事,这方面的常识相当缺乏。
步苑比宋莺时多谈了几次恋爱,好歹听的见的关于这方面的事还多一点。
但宋莺时面上的神色却控制不住地变了。
步苑叹口气,“已经是这样了,也没有办法。你及时止损就好,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我们就当是一次小手术,到时候好好养一养。”
宋莺时点点头算是回应。
双手把脸一捂,什么话也不说。
看到宋莺时这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步苑原本要跟她交换的事也说不出口了。
这叫什么事啊!
还是宋莺时自己平复了几分钟后,想起来问她,“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事?”
步苑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内心十分不忍,几次开口都没说出来。
宋莺时没什么精神,见她这样,恹恹问道:“你要说什么,很难说出口吗?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那就等我明天做完检查后再说吧。”
“莺莺……”步苑下定决心一般,“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这件事我觉得也不能再拖了,我必须早点告诉你,早作决断。”
“好,你说吧。”
“你妈妈生病了。”
宋莺时原本靠着沙发的身子,一下子坐直了,“你说什么?”
“你前几天让我去疗养院看看颜阿姨,我就去了。看她瘦了好些,我问了护工她的情况,护工说她身体没什么问题。”
宋莺时一瞬不瞬地盯着步苑,等待她下一句的转折。
步苑继续道:“但我还是不太放心,过了两天,也就是昨天——我避开护工,跟疗养院的医生聊了聊你妈妈,医生却劝我们家人早点把人接出来,去大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我当然不敢耽搁,转头就回去找颜阿姨了。但她自己死活不肯跟我走。后来邓柠也来了,嘴里没什么好话,把我赶了出来。”
昨天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宋莺时已经人在回国的飞机上。
步苑联系不上她,也
宋莺时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我现在就去疗养院。”
步苑看她这副惶急的模样,后面的话都堵在嘴里,只能先跟她一起往外走。
上了车,步苑开车,宋莺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空茫茫的,放在腿上的手,白皙纤薄的手背上筋骨分明,握得紧紧的。
车厢里的气氛凝固得厉害,步苑想要宽宽她的心,“莺莺……”
宋莺时陡然回神,急促地问了一句,“邓柠把你赶出来,那她是知情的吗?她知道我妈生什么病了吗?”
步苑想着她早晚会知道,早点透露给她还能缓冲一下。
于是步苑把自己从疗养院医生那里打听到的告诉了她,“医生说……怀疑是、多发性骨髓瘤。”
宋莺时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病名她不熟悉,但一听就让人很不安。
后半程,宋莺时一言不发,步苑也用最快的速度送她到了颜月清所在的疗养院。
下车的时候,步苑绕过来扶她,宋莺时朝她勉强一笑,推开她的手。
“我没这么脆弱。”
步苑面上难掩心疼。
宋德厚去世刚过三个月,颜月清又突发恶疾,就算她对宋莺时太冷漠疏离,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一个人,只要不是彻底泯灭了良心的,在听说自己亲妈身患绝症时,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步苑自己没有亲妈,而宋莺时也跟没有亲妈差不多,所以她特别能够理解宋莺时渴望亲情的心态——
如果步苑的亲妈能活过来,步苑宁可她像颜月清一样刻薄地对待自己。
只要她活着!
步苑看着宋莺时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她一定也是这样的心态。
两人一路安静地到达颜月清住的房间。
商砚深每个月高价酬劳出着,颜月清住着这个高档疗养院最高档的房间。
宋莺时二人到的时候,只有护工在客厅里坐着,面前的茶几上放满了药物,在看到宋莺时出现时,护工的面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就要把那些药扫进药箱里。
“宋、宋小姐,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