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莺时的手指也跟着攥得更紧。
华初筠一时还扯不过她。
看着宋莺时的指节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华初筠面上的疑惑更甚，渐渐收了力。
“报告单上到底有什么啊，你不至于吧……”她试探着说道。
宋莺时抬头，对上华初筠的目光。
一个放空，另一个充满探究。
不知为什么，目光撞在一起之后，华初筠脑子里像是被人点了一下。
她忽然轻声道：“我在河里泡了冷水，结果就来大姨妈了。你、你……你来了吗？”
下一秒，宋莺时的面色就大变，连掩饰都无法掩饰。
华初筠蓦地瞪大了双眼，微微倒吸一口凉气。
天，不是吧！
她之所以会福至心灵有此一问，是因为宋莺时抗拒被她看到报告单的行为太反常了。
宋莺时刚送来医院，做的检查想必都是最简单基础的检查，不可能查出什么很严重的毛病。
她实在没必要如此警戒。
所以华初筠一下就想到了“怀孕”上面。
没想到歪打正着，真的被她猜到了。
宋莺时看着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飞快地撇开脸，不想让华初筠看到自己的失态。
华初筠难得严肃一点，转身先去把门锁了，又很快回到床边。
她跟宋莺时确认一遍，“莺时，你真的怀孕了？”
宋莺时知道已经瞒不过她，再加上她此时六神无主，也很需要有人来替她一起面对这个无法承受的大难题。
她点了点头。
华初筠：“……你别生气，但我还是要问一句，孩子是商砚深的吗？”
宋莺时转回来，不甘地瞪她一眼。
“好吧好吧，我知道这是废话。你俩当了三年夫妻，这都刚离婚，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听到华初筠这句话，宋莺时胸口却越发涌起一股难以派遣的郁闷。
是啊，做了三年夫妻，在外人看来，怀孕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问题是——她跟商砚深才睡了那么几次而已。
“我太倒霉了……”宋莺时抽了抽鼻子，有苦说不出。
华初筠自然是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但关于她的苦闷，华初筠也能理解。
毕竟两人离婚了才查出怀孕这种事，任谁也不可能欢欣鼓舞。
华初筠跟她确认，“你要告诉商砚深吗？”
宋莺时连忙摇头，急道：“不，我不要！这件事太突然了，连我自己都没做好准备。如果不是你正好撞破，我不想告诉任何人。”
华初筠安抚她，“好好，我不告诉别人。”
但她的保证在宋莺时这里没什么信用度。
一方面是了解华初筠的性格，另一方面……毕竟这人是CP粉。
宋莺时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点，用清醒的头脑来处理这个意外。
她转向华初筠，认真地跟她强调，“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薄旷。我跟商砚深没有复合的可能。你也很清楚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如果你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一定会逼我生下来。我好不容易离成婚，如果因为这个意外出现的孩子再重新被他掌控，你就是把我再推回火坑里！”
她把话说重一点，才能让华初筠认真对待，不要出幺蛾子。
这个孩子，宋莺时多半是不会留下来。
她好不容易在工作和生活上有一点起色，就来了这么一个计划之外的孩子，会带来多少困扰，随便想想就知道了。
更重要的是，不说商砚深知道孩子以后，手里有多了一副筹码，恐怕会追得更紧——就说商家，从前就一直催着她生孩子，要是知道她怀孕了，一定会想法设法让她生下来。
豪门里面哪里会管你是不是离婚了，他们要香火旺盛、子嗣绵延，不然那么大的家业怎么维持下去？
华初筠果然被宋莺时给镇住了。
再次连连保证自己不会多嘴说出去，“你放心。这种事，不管说还是不说，只有你自己有资格，我就算再不懂事，也不会做这种不识相的事的。”
她顿了顿，尽管已经从宋莺时的态度里看出来了，但还是确认道：“你是不是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嗯。”宋莺时答得很快，看上去像是非常有主意的模样。
但事实上，她心里完全不如面上看起来那样笃定。
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出流产的决定，不知道是不是激素在作怪，好像天然会对腹中那个小小的胚胎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在惊慌中，也会幻想，会不舍。
尤其是宋莺时自从宋德厚意外身亡后，只有一个形同虚设的“母亲”，再没有其他亲人。
她孑然一身，未尝不会有想要一个家人的渴望。
华初筠在旁边静默了片刻，可惜叹气，“虽然我是支持你的决定的。你们已经离婚了，这时候再生一个共同的孩子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但我还是替你可惜。你们两个的基因生出来的孩子，该有多好看呢！”
宋莺时：“我跟任何一个男人生出来的孩子都会好看。”
华初筠却忍不住反驳，“那也未必。你要是嫁个河童，再生个女儿，说不定基因会被拖累得很惨。”
宋莺时：“……”
以她的条件，再找个英俊男人易如反掌，为什么要想不开嫁河童？
华初筠还想再说点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
这是她新买的手机，给薄旷也配了一个方便联络。
一看果然是薄旷打过来的。
她接起来听了一会儿，应了几声就挂断了。
宋莺时听出来了，是薄旷问她跑去哪里了。
正好宋莺时自己也想静一会儿，就劝华初筠先去薄旷那里。
“你不是要给他送粥吗，快去吧。”
“那你这里……”
宋莺时道她没关系。
随着营养液输入体内，她又睡了一觉，精力恢复了不少。
“你走吧，不过记得替我守住这个秘密。”
“知道了知道了。”华初筠给她吃定心丸，“我除非脑子有坑，才会跟薄旷说这些。”
她还担心薄旷知道宋莺时怀孕的消息，会心甘情愿跳出来喜当爹呢，那她去哪里哭去？
宋莺时心累地挥挥手让华初筠先走，华初筠提着宋莺时不要的鱼片粥走了出去，在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那里面的几个小护士在议论纷纷。
竖耳一听，好像跟他们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