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平的一番话下来,在场能听懂中文的都愣住了。
虽然他看上去完全不把林菀和她的孩子当一回事,但从他的潜台词里也能听出来,他多半是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
林菀的肚子那么大,一看就是快要临盆的样子。
就算再冷血,竟然对于自己马上要降生的孩子也没有半点感情吗?
全场唯一一个没有面露惊讶的人,就是商砚深。
他没什么表情地凉凉一哼,“养?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替你养儿子?”
唐一平嗤笑道:“会不会的,你也已经养了一年多了。真是谢谢好弟弟了。”
商砚深:“谢就不必了。既然你不认林菀跟孩子,那正好把这一年多我花在她们身上的钱算一下。”
唐一平气得笑了出来,“你还跟我要钱?”
“为什么不?冲你的面子,她的吃穿用度我花得可不少。”
商砚深说着淡淡地朝手下抬了抬下巴。
原本禁锢着林菀的下属将她朝唐一平的方向推了两步。
林菀原本一直失神地望着唐一平,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大着个肚子差点摔倒。
唐一平瞳孔一缩。
虽然他依然纹丝不动地站着,但那一瞬间的变色没有逃过商砚深的眼睛。
商砚深面上露出一丝微笑,胜券在握的模样。
唐一平抬手搭着腰,另一只手点了根烟,“既然都没关系了,还钱的事当然不归我管。”
他夹着烟点了点林菀,“这个女人花的,你找她要。”
林菀一颗心深深地坠下去。
她很清楚,商砚深这一年来对自己的优待,都是为了把唐一平找出来。
他本人对她没有半点旧情。
如果唐一平真的不在意她,那么她在商砚深这里就不会再有半分利用价值。
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
林菀打了个寒噤,失声朝唐一平喊道:“一平!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明明答应过会对我好的!现在还有我们的孩子,我……”
唐一平一抬手,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
“你是不是想说,自己没钱还不起?”
林菀愣了愣。
她想说的当然不是这句话,但现在为了引起唐一平的同情和怜惜,她下意识就点头,呜咽道:“嗯嗯!你不能不管我。”
唐一平弹了下烟灰,朝她扯起一抹弧度,“那也简单。我在俄亥俄州有个场子,女人只要豁得出去,钞票大把地来。不是说快生孩子了吗,正好等你生完,可以去那里卖。”
林菀:“……”
她的脸色一瞬间充血似的泛红,而后又迅速苍白下去。
就连宋莺时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咋舌。
不论林菀是不是唐一平过去的女人,但她现在总还是个孕妇——唐一平是有多冷血,竟然说得出这么丧心病狂的提议!
商砚深似乎是习惯了他的心狠手辣,半分意外都没有。
他只是皱了眉,不耐烦道:“我把人交给你,随你怎么处置。作为交换,把我老婆放了。”
“呵,放了?”唐一平恶劣一笑,“像你老婆这种尤物,放到我场子里,怎么也能当个头牌摇钱树,你不知道白人最喜欢玩东方……”
“砰!”他一句话没说完,一声炸响突然打断了。
唐一平敏捷一闪,颊边还是被子弹擦出一条血线。
“咔哒!”“咔哒!”
这个声响仿佛是一个信号,双方原本对峙的下属纷纷都上膛,平举手臂对峙起来。
气氛一触即发。
唐一平咬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唐一野!”
商砚深对于这个十多年没听过的名字没有任何反应,只强硬地要求,“把人放了!”
唐一平缓缓点头,而后朝宋莺时的方向一伸手。
动作是谁也想不到得快,宋莺时只觉得肩膀一紧,下一秒就被人猛地拽过去。
“啊!”她受惊之下,猝然出声。
薄旷想要将人捞住,但体力耗尽的他哪有唐一平的反应速度。
顷刻间,宋莺时就被唐一平禁锢在自己身前。
感觉到唐一平的呼吸就喷在她后脑勺上,她头皮发麻,忍不住挣扎。
“莺莺!”商砚深眉眼压紧,朝前迈了两步。
但他很快就停了下来,面色发沉如墨。
而宋莺时也感觉到了自己太阳穴上一凉。
那坚硬冰冷的质感,让她立刻意识到唐一平用什么在抵着自己。
宋莺时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连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不见。
原本就低血糖虚弱的身体,不争气地晃了一下。
唐一平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手臂勒着她的脖子提了一下,“再乱动小心我按下扳机!”
“唐一平你放开她!”
商砚深失声吼着,一直没落在宋莺时脸上的目光,也终于定定地落在她脸上。
宋莺时被关了三天,面无血色的小脸上,此时惊惧的表情看着让人心疼。
商砚深不顾被那么多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直接长腿迈过来。
他的下属连忙要拦,商砚深看也不看地挥开他们的胳膊。
“有什么冲我来,放开她!”
商砚深已经走到近处唐一平的包围圈,到了伸手就能抓住宋莺时的距离——
但也意味着极度危险。
宋莺时被勒得说不出话。
当然,她就算能开口,也绝对不会“大义凛然”地劝诫商砚深不要过来。
这一切本来就是商砚深带来的!
如果不是他,她哪里需要受到这么多的折磨和惊吓。
他们都已经离婚了!
唐一平仿佛就在等他这一句,猖狂笑了几声,“什么都冲你来?”
“少废话!”商砚深目光一直盯着宋莺时,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愫。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唐一平拽着宋莺时往旁边一站,让商砚深看清楚身后的仓库,“是你自己走进去,还是我送你进去?”
整个仓库周边都撒了汽油,味道很重,几乎不用分辨就知道那是什么。
宋莺时是听过唐一平的计划的,不由地心脏一紧,抬目看向商砚深。
商砚深面不改色,淡淡道:“你要烧死我?”
“别这么说,我亲爱的弟弟。”唐一平慢慢剥去表面的不在意,露出狠戾的獠牙,“不是烧死你,只是把你锁起来放一把火而已。”
“如果你能像我当年那样死里逃生,哥哥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
商砚深轻蔑地笑了一下。
一个固若金汤的仓库,泼满了汽油,外面还守着人——压根就没打算留半点生路。
“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烧死你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和今天的我,后果是不一样的?你确定你承担得起?”
唐一平:“你担心我被商家报复?别忘了我也是商鹤荣的儿子。”
商砚深没有被他带着走,而是老神在在地提了一句,“这一两个月以来,你们地下钱庄的流水锐减了30%以上有没有?”
唐一平阴恻恻地瞪向他,“果然是你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