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游跟那名男子交流完后,才来跟大家说。
“Jorel乔雷尔先生的目的地跟咱们在同一个地方,他的车半路出故障被拉回修理厂了,问问咱们能不能带他一程?”
这样随手就能帮人的事,一般大家都不会拒绝。
车上的同事都同意,宋莺时跟华初筠也没提出什么意义。
华初筠仗着别人听不懂中文,还在大肆评头论足,“我看他身材真不错,肌肉硬邦邦的。不知道脸长得怎么样,跟咱们同一个目的地,说不定还能来一段艳遇。”
宋莺时调侃她,“你不应该是喜欢薄旷那种斯文型的吗?”
“听到你这么误解他,我真的很开心。说明你是真的没见过他那一身肌肉,更别说摸过了。”
“你闭嘴吧。”
“我就不……待会儿你从咱们这里过的时候,你跟他打个招呼嘛,让我看看他的脸。”
宋莺时低头玩手机,兴致缺缺,“为什么是我?”
“因为是你要发展艳遇啊!我都有薄旷了,怎么可能出轨?”
宋莺时嗤了一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怎么就成了我要艳遇,我就可以出轨……”
宋莺时说到这里,悻悻闭嘴。
差点被华初筠带歪了。
“哦——不是你自己说离婚了,跟前夫也没关系了吗?其实心里还记挂他?”华初筠跟逮到她一样,想要调侃。
但一抬头,看到乔雷尔越过前面的座椅,就要经过她们这里了。
连忙提醒:“你的艳遇来了,快打招呼!”
宋莺时着恼,推她一下,“你觉得他身材好,你自己去钓。”
原本正经过她们俩的乔雷尔突然动作一顿,停住了。
两个原本你来我往的女人,也倏地闭嘴,面面相觑。
不至于……能听懂中文吧?
然而下一秒,现实打破了她们的幻想,那个乔雷尔扔下一句话,“身材一般,谢谢夸奖。”
华初筠:“……”
宋莺时:“……”
男人说完这句话,就径直往后排走去,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位置。
尴尬死了!
华初筠收回偷瞄的目光,“华人?”
宋莺时摇摇头,就算刚刚那人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但也没看清楚他的样貌。
眼睛完全被帽檐的阴影挡住,只看到一个线条锋利的下巴,长相应该不至于丑得太离谱。
“也许是华裔吧。”宋莺时判断,“听他说话还有点口音。”
“声音怪难听的……”华初筠压着嗓子嘀咕了一句,“跟砂纸一样,好哑啊。”
宋莺时:“少说两句吧。”
这个叫乔雷尔的声音确实不太好听。
不同于商砚深那种带着磁性的低沉,他的低沉是那种十分粗粝的烟嗓,听得人后脑勺毛毛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的声音。
但是,说不定人家是受过伤,伤了声带呢?
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到了,薄旷定的是海边的悬崖酒店,房间不多,定价却很贵。
常年需要预约,除非是这家酒店的VIP客户才有特权。
华初筠带着宋莺时轻车熟路地办完手续,跟她炫耀到:“薄先生这次用的还是我的VIP呢!”
她常年游手好闲在外面旅游血拼,很多顶尖的酒店都有VIP。
宋莺时笑着捧场,“沾你光了。”
华初筠小小叹口气,“我跟薄旷蜜月的时候来住过这里。要不,咱们回前台升个房吧,就住我们那年住过的总统套。”
宋莺时自然拒绝了。
大家都一样出来玩,她们两个搞特殊做什么?
尤其是大家还都误会她跟薄旷的关系,她们搞特权,就更说不清楚了。
华初筠被宋莺时拽着住进了商务标间,还嫌这嫌那,不太高兴。
宋莺时:“这已经不错了,六星级酒店,房间能差到哪里去?”
华初筠还是不痛快,“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好挤。宋莺时,你说你也是宋家大小姐出身,又是商家前儿媳,怎么这么能屈能伸,一点不娇气呢?”
宋莺时把两人的行李拖进来。
这就能屈能伸了?
华大小姐真是没见过人间疾苦。
虽然说起来,宋莺时确实是宋家千金,但从前宋德厚更多的是社会地位高,所以收人敬仰。
要是比起财富,宋家跟华家就差的太远了。
更何况,宋德厚越是要维持自己受人敬重的地位,就更要对子女教育严厉,不可能像华家娇惯华初筠这样娇惯她。
华初筠看到宋莺时在发呆,面色不太好,“怎么了,我夸你呢。”
宋莺时把打开一半的行李箱放在一边,“没什么,我去看看海。”
她起身就走到阳台上。
悬崖酒店,走出房间就能看到大片的海。
但是这么黑的夜晚,望出去也只能看到一片沉黑。
只有腥咸的海风和拍岸的浪潮声,提醒他们身在何处。
宋莺时走出来,只不过是不想让华初筠看到自己的失态而已。
她想爸爸了。
时间过的很快,宋德厚出事身亡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
就连薛凛都已经伏法被枪毙了。
这两个月,宋莺时来到这个陌生的工作环境,每天都在努力学习,精进自己。
这让她能够脱离出那段让她伤痛的记忆,好像成为另一个积极向上的人。
但是,思念就是会在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跳出来。
尤其是思念故去的亲人。
因为很清楚,今生是无法再见面了。
有一句话叫做,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大雨,而是终身的潮湿。
宋莺时现在的心情,就比外面的空气还要潮湿沉重。
她想起小的时候,宋德厚还没有从政,那时候他是一名大学教授,在学术之外,还是有不少时间能够陪伴她的。
尤其是寒暑假,感情尚好的宋德厚和颜月清还会带她一起出门旅游。
宋莺时在宋德厚的肩上和背上,看过很多美景。
但是,从今以后,宋莺时能看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美景,却再也不会有一副父亲的肩膀。
华初筠在房间里打电话,宋莺时背对着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流眼泪。
无声饮泣。
但黑暗中,忽然有几声冰块撞击玻璃杯的声音传来,在一片寂静里格外明显。
宋莺时一惊,朝隔壁的房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