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宋莺时突然又要来看她,何歆心里多少有一点预感。
如果不是跟商砚深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刚回国没多久,她怎么可能忽然又跑到镁国来?
何歆早就打好一肚子的腹稿,想等着宋莺时跟她诉苦的时候,一起吐槽商砚深。
但当何歆看到宋莺时的那瞬间,就把一切抛到了脑后。
她惊讶地站起来,“莺时,你这是……?”
“莺时,你这是……”
宋莺时叫了一声“妈”。
何歆难掩眼中的震惊和心疼,“咱们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何歆出国这两个月,虽然名为“治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段时间的身心有多自在。
在何歆的好气色衬托下,宋莺时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病人。
再漂亮的妆容也遮掩不住身上透露出的那股消沉气息。
何歆不知道宋莺时刚刚经历过一场肝肠寸断的葬礼,压根没有恢复过来。
就连她的身体状态,似乎都定格在了那几天。
她只能吃下很少的食物。
这一场毫无准备的丧父之痛,让宋莺时到现在都没有痛快地哭出来,但那份痛苦却好像体现在了食欲上。
她一夕之间丧失了进食的欲望,苦中作乐地想,比起像步苑那样为了保持身材而刻意抑制食欲,她还能无痛减脂。
吃饭这件事,好像只是为了活着。
宋莺时不想何歆担心,将话题一转,“妈,最近我都会在镁国。我过来做一个三个月的短期项目,可以经常来看你。你也知道的,这边的食物吃不习惯,可能这才瘦了几斤。”
宋莺时抬手摸了摸脸,“是不是因为我本来身材就刚刚好,所以才瘦一点就看上去很明显?”
“你本来就太瘦了!”何歆嗔她一眼,“现在就更夸张。都快比我一个‘生病’的人都更瘦了。”
宋莺时这次过来,看到何歆身体良好,心情也很愉悦的样子,心里不免安慰。
宋德厚的死亡让宋莺时明白生命才脆弱。
如果可以,希望每个她珍爱的人都能平安健康。
何歆见她又开始走神,关切道:“莺莺,你被瞒着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是何歆多想,而是宋莺时这次过来,眼神与上次分别时大不相同,多了很多让人看不懂的忧伤。
宋莺时看上去一直带着浅浅的笑,何歆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慌慌的。
她不由地联想开去,“是不是砚深欺负你了?”
“没有。”宋莺时矢口否认。
客观来说,商砚深对她很好。
葬礼上他披麻戴孝躬身下跪,离婚财产分割更是让人触目惊心地慷慨。
宋莺时过不去的,只是自己心里那关。
她对何歆道:“妈,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你别多想。”
毕竟,等以后离婚了,宋莺时大概率不会再有机会跟何歆见面。
见到何歆比自己想象中更好,宋莺时就放心了。
当然,此行还有第二件重要的事。
她要亲口告诉何歆,自己跟商砚深离婚的事,算是这段时间以来,对何歆所有回护宠爱的交代。
宋莺时在心里几番思量,最后还是选择简单直接地说事实,“不过妈,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您,我跟商砚深,我们两个……离婚了。”
何歆的注意力原本正分散着,手指在手机上摸索着,原本打算给商砚深发条消息,“通风报信”给商砚深通消息。
宋莺时一句话如同炸弹一般,反应十分强烈。
“离婚?”何歆差点摔了手机,“你们两个要离婚了?”
虽然她猜测这两个孩子之间出了问题,但万万没想到到这么严重的程度。
宋莺时:“不是要离婚,是我们两个已经去提交了离婚申请了。”
何歆:“……你们两个孩子主意也太大了,竟然一声也不给家长打招呼。”
见宋莺时默然不语的样子,何歆缓了缓语气,又哄道:“肯定是阿深惹了你。到底出什么事,你跟妈妈说,虽然砚深不是我亲生的,但他叫我一声妈,我就必须给你做这个主。”
宋莺时摆摆手,“妈,他没欺负我。”
她略有些惭愧,但不想继续欺骗何歆,“其实我跟商砚深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基础。这些年在家人面前,我们两个做戏的成分比较多……所以现在会走到离婚这一步,真的不是什么突发原因造成的。骗了你们真的很抱歉,妈。”
虽然宋莺时是被迫配合商砚深的演戏,让商家人误会他们两个感情很好。
哪怕何歆多少猜到一点实情,也觉得离婚太突兀了。
不过,宋莺时不能真的拿这个去怪罪商砚深。
正因为她跟商砚深“感情好”,所以这三年里商家其他人也对她敬重礼让,不能不说是沾了商砚深的福。
她还没那么忘恩负义。
只是,看何歆的反应,宋莺时不敢想象,商爷爷知道他们离婚的消息后是什么反应。
想想商砚深一次次都答应商爷爷的催生,宋莺时就懊悔得不行。
不过,商家这边的解释,就让商砚深自己搞定好了。
她只需要搞定自己的父母。
宋莺时一想到自己离婚的事,心里最大的底气就来自于父母。
颜月清就不必说了,没有一天不是恨不得他们两个分开。
而宋德厚——
宋莺时虽然不说,但她自己跟商砚深都心知肚明,这次离婚,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给宋德厚一个交代。
不止是他的死亡有商砚深不可推卸的失察责任,还因为宋德厚在天之灵,一定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够幸福快乐。
一想到宋德厚,宋莺时的眉眼又黯淡了下去。
何歆都看在眼里,心里焦急,深知他们两个离婚肯定不止是感情出了问题这么简单。
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但宋莺时今天的情绪不高,何歆不想让她太过沉湎于负面情绪,也就没有追问,反而贴心地转开了话题。
问了问宋莺时关于来这边短期工作的情况。
宋莺时也欣然告知了她,“接下来三个月左右,我每周休息的时候就能来看您。”
“你能来当然最好,不然我一个人在这待着太闷了。”何歆抿了抿唇,“莺时,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以后不管我在哪里……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不管是不是跟砚深继续在一起。”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宋莺时的手握在掌心。
那种母亲一般的温柔,宋莺时这几年真的只在何歆这里感受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