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砚深勾了勾唇,弧度很浅,但看上去是满意了,“我让人送你。”
宋莺时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自己误导成功了。
她提醒道:“你下属知道我在哪里上班,不太好吧?”
“我送。”
“可邓柠还在这里。”宋莺时平静看他,“你想好怎么告诉她了?”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这么久,都够让人起疑心的了。
如果商砚深再亲自送她去上班,以邓柠敏感的个性,就绝对瞒不住了。
“想瞒她的从来不是我。”商砚深语气疏淡,“明知道她的心思还瞒她,那我成什么人了?”
宋莺时默然。
的确,商砚深虽然渣,但不是那种养鱼的渣男。
瞒着邓柠,是颜月清做的事。
宋莺时:“那你……”
“你想好了,以后好好跟我过日子,随时可以告诉她。”
商砚深刚说完,就看到她的嘴唇动了,一猜就是要说什么“离婚”的事,他没好气道:“劝你别再说什么我不爱听的。”
宋莺时停了几秒,“——那还是别告诉她了。”
虽然没再提“离婚”,但她表达的却还是一个意思。
医院里商砚深那个冰凉又讽刺的眼神还在眼前,安妮昨天吐露的真相也言犹在耳。
要是商砚深几句轻浮的撩拨和兴之所至的吻就能让她妥协,她就太贱了。
“我走了。”宋莺时这次走,商砚深没拦她。
回公司路上,她先给薄旷回了电话,开门见山,“我答应去Wildness上班。”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宋莺时:“不过我想提一个条件。”
薄旷轻咳一声,“放心,我绝对不会利用职务之便,对下属女职工提出非分要求。”
“……谁跟你说这个了!”
“那你的要求是?……不过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
宋莺时:“你上次提过的那个城市文创项目,我要加入项目小组。”
薄旷安静了一瞬,而后朗声笑了起来,“莺时,我就喜欢你这个爱憎分明的态度。”
海城的城市文创是尚影正在积极的国家级项目,商砚深志在必得。
宋莺时此时提出这个条件,相当于直接要求薄旷把这个项目抢到手。
薄旷有手段有能力,最重要的是他敢跟背靠商氏的尚影传媒公开叫板,说明他有野心。
跟她一拍即合。
既然已经跟薄旷谈好,宋莺时回了公司就递交了辞职报告。
王经理拿着辞职报告,小心问道:“我最近没得罪你吧,小宋?”
“没有啊经理,你用不着心虚。”宋莺时笑了,“胆子这么小,以后就少做点亏心事,昂?”
王经理看着她生动的笑容,心里涌起一股不舍。
虽然是看得到摸不着,而且还得像伺候姑奶奶似的赔小心,但这么个大美人说走就走,王经理还是忍不住叹气,“我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小宋啊,如果是因为受了什么委屈想辞职,就告诉我。”
宋莺时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冒出一句,“我没什么委屈的。对了王经理,我这就要走了,提前先恭喜你升职加薪!”
“升职加薪?”王经理失笑,“你恐怕听错了消息,连我自己都没听到风声。”
“我都知道了,你就别藏着掖着了,王副总——”宋莺时眨眨眼睛,就起身欲走。
这下,王经理真的被她吊起了胃口,忙叫住,“等等,小宋啊,莺时!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到底那儿来的消息,哎哟急死我了!”
宋莺时回头,脸上的诧异不似作假。
她叹口气,“经理,其实你也很清楚,我之前因为设计图稿被退的事,还去跟评审组申诉,结果得罪了三组的安组长。”
王经理是她和安妮的顶头上司,自然清楚。
“我本来是不想走的,但安组长那天说了,她马上就要升部门经理,以后她要给我穿小鞋,那不是轻而易举?她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只能趁早走了。”宋莺时笑吟吟道,“不过,既然她要升到你的位置,那肯定是你先一步高升了,对不对啊王副总?”
她会说这些,也不是随口胡诌的。
“抄袭风波”那几天,宋莺时跟后勤部的小苗姐聊过几次,知道安妮确实想要爬到经理的位置。
而且先前就和王经理有过几次冲突,两人早有龃龉。
果然,眼看着王经理的脸色变了又变,但绝对不是“升职”的喜悦。
像他这种职场里踩高捧低、整日钻营的人,安妮哪里斗得过他?
也让她好好尝一尝被不入流手段恶心到的滋味。
宋莺时目的达到,刚要起身,却听到含着怒气,“她刚犯了这么大的事,还想升职?!”
她的动作一顿,重新在椅子里坐好。
果然,王经理继续骂骂咧咧,“就这次的成衣被退事件,合作的服装厂就是她安妮的关系户,吃回扣,两边赚,还害得公司一下子损失上百万,就她还能升职?”
他一边说,一边拿目光瞟宋莺时。
宋莺时对上他的目光,心知他这个老狐狸故意在她面前说这些,绝对不会毫无目的。
安妮是走薄旷的关系进来的,公司里大概无人不知。
如果成衣事件有人保她,大概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如果她背后的关系不起作用了,这件事恰好可以大做文章,她落到王经理手里,绝对能让他“一雪前耻”。
王经理说给宋莺时听,就是希望她也能出手——毕竟薄旷对宋莺时的心思,王经理在被他敲打得那么狠之后,比谁都了解。
在薄旷面前,安妮算什么?
宋莺时朝王经理笑了一下,“你说得对,这种以公谋私的行为,公司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
王经理知道这就是她的承诺,意味深长地笑了。
宋莺时走出他的办公室,关上门后朝着安妮的办公室方向瞥了一眼。
王经理大概不知道,但她却是亲眼目睹过,昨天安妮红着眼睛从老总办公室里出来。
公司的态度很明确,不会保她了。
宋莺时想打个电话问问薄旷,是什么时候撤走了给安妮撑的保护伞。
也许是安妮朝她扔红酒的那天过后,也许更早。
但宋莺时最终还是没有打这通电话,思绪却翻涌得厉害。
三天后,离职就办完了。
步苑像算好一样,把电话打了过来,“宝贝,薛凛这几天出差去了,今晚来跟我一块儿睡?”
宋莺时也打算给她说自己要去薄旷公司上班的事,便答应了。
步苑开了一瓶酒,却晃着酒杯迟迟没有喝,反而一直拿眼睛看宋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