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战顾不上还很虚弱的身体,到了光明宫来找君玉和挽烟。
“站住!来者何人?”
光明宫侍卫拦住敖战,敖战直接出剑挑开两个侍卫手中的枪,剑身挥出两道白光,打飞侍卫,他快步走进宫内。
找了两圈,却没有发现昴日星官和挽烟的身影。他又走到门口,施法掐住其中一个侍卫的脖子,把他举起来。
“说,你们主子在哪里?”
“星君平日里会去的地方除了毗蓝婆菩萨的千花洞,其他地方我们也不知道……咳……”
敖战放下侍卫,又到千花洞来。
一路上路过的景色,他总觉得十分眼熟,似乎以前来过。到了千花洞门口,敖战被强大的灵力石门挡住去路,他知道这里是毗蓝婆菩萨的地盘,只得弯腰行礼,高声说道:“西海敖战,求见菩萨。”
一时间风清日明,石门并无半点响动。一会儿,敖战耳边传来菩萨的声音。
“吾儿此刻在灵山上,你要找他,往那里去吧。”
听得这句,敖战急忙拜谢菩萨,又驾云往灵山上来。
灵山在仙界与妖界的交界地带,因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成为了很多地下交易和藏匿罪犯的首选之地,敖战在灵山脚下站定,看着来来往往的半仙与精怪,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
一只野狼妖从他面前走过,他心生一计,伸手抓住狼妖的肩膀。
“兄台,我有一事相求。”
狼妖一把甩开敖战的手,喷着鼻息,不屑地看着他。
“老子管你什么事?滚!”
敖战眼色凛然,寒气十足。
“那可由不得你了。”
君玉带着挽烟的尸体一路上到了灵山的最顶上,进到一个爬满藤蔓的山洞里。他将挽烟的尸体轻轻放在一块高高的石台,手臂一挥,用法力将挽烟衣服上的血渍和鞋上的污泥尽数除掉,然后俯下身来静静地看着她。
挽烟面容安详,双眼紧闭,皮肤因为淋雨和失血的缘故变得雪白,被一身竹青色的衣衫包裹着,仿佛是藏身于林间的雪妖。
看向她的腹部时,君玉的眼神变得复杂,他站直身体,伸出双手给挽烟渡灵力。
半山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狼妖手上拿着一块刻着画眉鸟的玉佩,伸长鼻子四处嗅着,带着敖战一步步往山顶来。他突然抬头,好像闻到了浓烈的与玉佩上相同的气味,伸手指着前方的洞口。
敖战疾步走进山洞,看到君玉正在给挽烟渡灵力。君玉见敖战走了进来,厌恶的皱眉,抬起另一只手朝敖战打来,敖战伸出双手反击,一步步逼近君玉。
“你还敢来?”
“把她还给我!”
君玉气极,一改方才的漠然,怒气冲冲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另一只手也收回来,变出自己的武器——一柄闪着紫光的双面长刃枪,腾空劈向敖战。敖战以剑挡住,身体向后滑倒,他顺势向石台滑过去,在伸手快要触碰到挽烟的时候,被转身而来的君玉截住,险些砍掉他的手。
两人在山洞里打了起来,一时间只听得兵器碰撞的铿锵之声,震得洞内石壁内的碎石不断往下掉落,好几次险些砸中挽烟。
敖战被反噬的内伤未愈,君玉也因为刚才渡了灵力给挽烟,此刻有些喘虚,两人打得十分费力,君玉抬起长枪一个劈空,山洞顶上一块巨石就被劈落下来,朝着挽烟的身体重重的砸了下来。
敖战长剑一收,整个人朝挽烟扑过去,君玉也凌空飞起,想伸手接住巨石。敖战离得更近一些,他扑到挽烟身上,用自己的后背稳稳的接住了落下的巨石,喉头一腥,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君玉看着他昏死倒地,又看了看沉睡的挽烟,眼中又是不甘又是寂寥。他沉吟片刻,抬手给敖战疗伤。
等到敖战醒来,山洞外已然是月色朦胧,他清醒了一点,立刻站起身来看向石台。
挽烟还安静的躺在石台之上,好像她此刻只是睡着了一样,一如她平日的样子,睡在他身边的时候不出声也不动弹,乖巧,沉静。想到自己历劫归来,已经换了副皮囊,挽烟却是身死魂消,再无半点生息,他痛心疾首,嘴唇哆嗦着。
“挽挽……”
“她不是挽挽。”
外出归来的君玉,一只手里拿着冰魄寒草站在一旁,另一只手抱着一袋卷饼,站在洞口冷眼看着他。
“自我有记忆起,青儿从小养在我母亲洞中,若不是因为你,她本该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因为我?”
君玉将仙草化于掌中,覆在挽烟身上,她的身体瞬间仿佛罩上一层冰霜,皮肤也不再发紫,手臂和脸颊上细碎的绒毛反射出淡淡的金光。
“西海太子,你忘了当年你跟随西海龙王巡游西天之事了?”
敖战的脑海顿时被激起了千层浪。他怎么会忘?他当然不会忘记,自己当年如何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变成一个整天只知道修仙炼道的太子。
两万年前,不足三千岁,尚未学会化形的敖战还只是一条小黑龙,对西海以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得知父亲要出远门巡游,扭着他闹了三日,才终于征得龙王龙母的同意,跟着一起出门。
结果半道上遇到群鸟借道北迁,他被数以万计的鸟儿冲散,掉落在山崖之上。正当他将醒未醒之际,突然感觉后脖颈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抬头看见一双橘红色的爪子,被这爪子的主人叼了起来。
眼看着离巡游的队伍越来越远,父亲却丝毫没有察觉,他情急之下吐出一道水柱,攻击他头顶的鸟儿,那双爪子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抓得更紧,敖战的攻击激怒了它,它直接找了个就近的树枝落下,一只爪子踩住敖战,另一只抓起他的脑袋,抬嘴就开始扒他的龙鳞,想要吃掉他。
幼年敖战吓得浑身颤抖,身体不住的扭动,想要挣脱,同时使出全部的法力,终于转过脖子,来不及看清那鸟儿的长相,从嘴里喷射出一道巨大的水花。鸟儿的爪子稍微松动,他顾不得龙鳞被扒的地方传来的剧痛,迅速抽身逃离。也是这个可怕的经历,使得他回到西海之后,再也没了寻欢作乐的兴致,一头扎进修炼的道路。
敖战抬头看向君玉,他缓缓举起右手,手上拿着挽烟送他的,那枚印有画眉鸟的玉佩。在金光的照射下,通体纯白的玉佩渐渐有了颜色,画眉鸟的羽毛开始变红,一双橘红色的爪子跃然眼前。
那双爪子!难道挽挽就是那时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