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探出棺材外,紧接着一道身穿帝袍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一直躺在棺椁里面的萧天行。
是的,他没死。
宁无心惊讶的瞪圆了双眼,怎么可能,这个已死之人竟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也有想过萧天行假死,所以亲自去探了鼻息才放心下来,并且萧白幕也再三确认过,可是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可以接受被抓住,也可以接受输给秦难,唯一不能接受的便是萧天行没死。
目光一凝,握紧手中的太平侯,宁无心再垂死挣扎一回,可是两道人影瞬间挡在了他的面前,使他不得不放弃,来人正是秦难和孟辰。
苦叹一声,松开了手中的刀,这把他视为生命的太平侯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也熄灭了他最后希望。
这两个人,单独对上一个,他都没有把握能够胜过,到还有机会拼一拼,可两人一起,在他们的保护下杀了萧天行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呆呆的看向楚别,“是你给他解得毒?”
楚别摇摇头。
他又望向苏辞,“那就是你了。”
“不错。”秦难回答道,“的确是苏老解得毒。”
宁无心淡淡的说道,“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好。”
... ...
苏辞一尘不染从房间里走出来,身体猛地一震,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旁边的头戴面具之人,声音低沉的开口道,“你也是来杀老夫的。”
面具人摇摇头,一把扯掉了头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的脸,随后拿出一块听天司的令牌,“我叫不见月。”
“苏老,皇帝中毒昏倒,秦难派慕容轻烟前来找你,不料途中遇到袭击被我所救,我前来是请您跟我一起回京的。”
“轻烟丫头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腿和手臂有几处骨折。”
“走!”
秦难缓缓收回了思绪,“事情就是这样,萧白幕到京城的前一天,不只是轻烟回来了,还有苏老。”
宁无心听完颓然的吐出口气,“皇帝当天就醒了是吗?”
苏辞灌下一口酒,“不错,我检查皇帝身体时,那气血亏空的程度不是中了毒,而是蛊,而这般吸食气血的蛊,我印象里只有一种,那就是南疆的飞裔,检查之中我还发现了他体内还有厄罗散,这加速血液流动的药只有菩萨门的人才会炼制,所以我肯定楚别也来了。”
“好吧,我输了。”
大魏皇帝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摆摆手让秦难和孟辰退下,迈步走到了宁无心面前,望向这位御林军的教头。
“宁无心,北境大将军宁城的义子,连他的刀都传给了你,可你却想用这把刀,杀了他的君王,朕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面前之人冷笑一声,眼神锋利的看向他,“萧天行,李渊你可还记得?”
“原北境大将李渊,宁城之下第一人,是他吧。”
“不错,我不姓宁,我姓李叫李无心,是你杀了我爹,所以我要杀你为我爹报仇,现在你明白了吗?”
皇帝点点头,似乎是弄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原来是这样,为你爹报仇没错,但你爹随四皇子造反,朕杀了他也不觉得有错,就算是重来一次,朕还是会这么做。”
听到皇帝的话,宁无心双眼血红,身上的气势暴涨,右脚用力一跺,地上的太平侯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只是下一秒,秦难就按住了他的手腕,而脖子上也出现了一只干枯的手掌。
“放开他。”
皇帝的话让秦难两人有些不解。
“陛下这...”
“无妨,放开他。”
失去了束缚的宁无心也惊讶的站在原地,“你不要以为你不杀我,我就不会杀你。”
皇帝摇摇头,“我会杀你,但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
“当年随四皇子造反的人不少,朕放过了许多人,只要是没有烧杀抢掠、作恶多端的人朕能饶都饶了,大魏那时已经禁不起折腾,先皇不是个昏君,但也不是个明君,天下在他手里已经走下坡路了,所以需要有人支撑起这个国家,但即使这样我也从未想过放了李渊,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众人听到也有些不解,只有秦难了解他这位叔父,大概知道他心中所想,宁无心没有说话,皇帝也不指望他能回答。
“因为他是北境的将领,朕可以宽恕有人想要朕的脑袋,但却不能放过至百姓安危于不顾的人,他们这些人一走,北境防线势必要减弱 ,如果雪国冲破北境,那天下的百姓就遭殃了明白吗?”
“所以北境的这些人我一个也不曾放过。”
宁无心不信他所说,“你胡说,你根本就是恨他们造反。”
风雪停了,皇帝推开门走到外面,目光看向北方,“有些事你不理解,朕明白,但你不能说别人也同你一样。”
“远的不说,就说宁城,他今年也将近百岁了吧,一生都在北境,你可听闻他管过朝中之事,他是没随四皇子造反,可他也没回来帮助朕,不光是他,连朕的皇弟萧玄烈也不曾回来,光这一点朕是不是可以要了他们的脑袋,可朕不光没有,还把全国一半的赋税交到了他们的手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一个人很渺小,渺小到死了也没人知道,就如那些死在南北两地的士兵,朕一个也叫不上名字来,大多人也与朕一样,但其实也不渺小,因为有人跟着他们的脚步,前仆后继的站在城墙之上,那城墙很高不是吗?”
“正因为有他们,天下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也是因为有他们,你们还能有机会干这些事,如果没了这些人,大魏也就没了,你们这些人不是被绑去雪国做奴隶,就是去南荒喂蛊虫了。”
皇帝的这番话就犹如重锤一样,每一个字都敲击在了宁无心的心上,他一直以来活下去的信念就是为父报仇,但这一刻,他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般跌坐在地上。
众人也都沉默了。
正当午时,太阳高悬,雪渐渐融化了。
一个高大魁梧、身穿盔甲的人,迎着他们的视线,一步一步朝帝王宫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