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胡芝芝在家里给父母拍了三四十张照片,全家福也拍了一些。
全家福都是陈纫香帮忙拍的。
为了感谢他,胡芝芝给他单独拍了两张,还给戏班拍了一张大合照。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什么波澜,姜家戏班在胡家一连唱了五天的大戏,结束了这次上海的旅程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陈纫香拿着一张合照傻笑。这张合照上面是胡芝芝和他扮演的杨贵妃。
虽然有些可惜没能以自己的本来面目和她合影,但这张合照在他看来已经弥足珍贵。
姜荣寿此行也看出了自家外甥对胡家小姐产生了一些好感,但他并不认为自家外甥能吃到这块天鹅肉,因此并没有出言拆穿打击他。
翻过年,胡芝芝按部就班的入了高级班。她本来以为和陈纫香不会再有交集,谁知有一次在学校里面碰到了陈纫香。
询问下得知他是受到姜荣寿的指派来上海一家新开的戏楼唱戏。
闲暇时在街上走动,无意间走到了学校,想起那天在学校门口见过她,想着来和她打个招呼。
哪想到走到初级班教室外面被讲台上的讲课声吸引了注意力。这一听就入了迷,就这么站在教室外面听了下去。
许是他的内心深处也很羡慕能端坐在教室认真的听讲的学生。
一直等初级班下课,讲台上的教师走出教室,他才反应过来是来找胡芝芝的。
胡芝芝从他口中得知他刚刚还去旁听了初级班的课程,有些惊讶的问道。“你先前上过学?”
她有些意想不到,既然他能听懂初级班的课程,说明他之前就认字。那他家境应该不错才是,怎么沦落到戏班子了?
陈纫香明白她没有恶意,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道:“父亲在世时教过我读书识字,还说等我大了送我去学堂。可惜他生病之后一病不起,耗费了全部家资也没有救回来。最后去学堂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母亲一人无力抚养我,带着我来到了舅舅家的戏班子。”
胡芝芝听了这话看向他的目光中不免带了些惋惜。
陈纫香却洒脱一笑,道:“要不是有舅舅帮忙,估计我和母亲早就饿死了。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那你要不要考虑来上学,要是银钱方面有困难的话 ,我可以资助你!”
胡芝芝摸着下巴想了一会,觉得可以资助他,况且她也已经资助了好几个学生,多他一个也不多。
陈纫香见她言语间十分认真,显然不是和他开玩笑。
放在数年前他或许会紧紧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可眼下是不行了。他和舅舅姜荣寿学唱戏时就签了卖身契,契约上明确说了,学成出师后要给姜家戏班唱二十年的戏才能获得自由身。
这才刚刚不过过去了五年而已,离二十年期满还早着呢。只得推辞了胡芝芝的好意。
“谢谢胡小姐的好意了,不过不用了,我在上海的事办完就得回北平了。”
话虽是这样说,可陈纫香的目光还是带着一丝遗憾扫视了一眼两人不远处两两相伴的同学。
要是他能和她在一个学校了,两人见面时或许就可以称呼她一声胡同学,而不是距离感十足的胡小姐。
胡芝芝不疑有他,但还是建议他在上海期间要是有空可以来学校旁听,门口的胡大爷不会阻拦一心向学的人。
陈纫香眼神陡然亮了些许,真心实意的对胡芝芝再次道谢。
次日,胡芝芝大清早就在学校门口遇到了陈纫香,正好她把从家里带过来的初级班教材递给了他。
“我想着你要是来旁听没有教材可不行,就把我以前用的教材带来了!”
说完,对着他俏皮的笑了笑。
陈纫香很珍惜旁听的机会,感激的接过胡芝芝手中的书本,和她并排走进了学校。
在上海的这大半个月,只要陈纫香有空闲时间,就会到学校旁听。
有时因为断断续续的旁听,不连贯的地方他搞不明白就会向胡芝芝求助。
胡芝芝没有拒绝给他解答,两人不算熟悉的关系在一问一答中渐渐熟络起来。
陈纫香对胡芝芝的称呼也从最初的胡小姐,在胡芝芝的一再要求下变成了胡同学。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陈纫香收拾东西回北平了。
临行前陈纫香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我回去可以给你写信吗?”
胡芝芝自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到时你书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写信来问我!有问必答!”
之后的两三年,陈纫香一边在各地唱戏,名头在戏曲圈是越发响亮。一边和胡芝芝书信往来,每每接到上海的生意也总会忙里偷闲抽空去学校旁听。
当然每次免不了要叨扰胡芝芝,陈纫香借着旁听的机会不仅学到了知识,还拉近了和胡芝芝的关系。
两人之间的关系达到了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阶段。
随着胡芝芝在学堂毕业,胡校长推荐胡芝芝去国外留学深造。胡芝芝对此并不感兴趣,这个时代去国外深造是想学一些本国没有的知识和科技。
这些东西胡芝芝可不缺,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她打算把适合这个时代的资料送出去。
毕业没几天,得知胡芝芝没有继续念下去的打算,胡父拿出了一沓资料放在胡芝芝的面前,这都是他近几年四处搜寻的合适的女婿人选。
因为想着留胡芝芝在家,男方入赘,所以人选多是书香人家的次子。
“爹,我还小呢,不想那么早就成亲!”
胡芝芝看都没看那沓资料,嘟着嘴一脸不悦。
胡父这次却没有惯着她,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他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胡家的下一代出生。
知道自家女儿吃软不吃硬,胡父眼珠一转想到了办法,他垂眸长叹一声道。
“唉~你爹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我就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胡家下一代。到时我就是到了地下也死而无憾了!”
说完伸手握拳,放在唇边假意的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