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摸着肚子,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当初的那一眼,那一眼震碎她的灵魂,让她都说不出自己怎会如此执着,处心积虑的留在他身边,她低低的对话肚子受了波折的孩子,“作为我的孩子,如果这时候不帮我一把,那就另去投胎吧。”
洋洋洒洒的雪花原本是浪漫的,唯美的,纯洁的,谁知刚潇洒没多时,就被冷风扰了兴致,狂风大作,雪花被摧残的只剩苦楚。
清晨,芙蓉在厨房炖了鸡汤,最近一直见红,也不敢贸然去看大夫,只能小心再小心,照这样下去,孩子怕是不健康了,与其生下是个傻子,不如……
泰维过来帮忙,她佣人是外表,一些事上泰维必须全能,可他就是不全能,比如,芙蓉让他去找菌菇,他翻了几遍的柜子也没找到,只能下楼去买。
门被风带到,关门声震天,把发呆中的亿初震到厨房。
她呆呆傻傻,摸摸这,看看那,一副流口水的模样,不知道锅里炖的啥肉,好香呢。
芙蓉看着她,这个女人还真会装,上次还被她威胁了,她现在怀孕,她就这么在家住着,这不是给那个男人莫大的机会吗?
她盖上砂锅盖,摸一下手串,在摸摸肚子,把目光缓缓转向亿初,是时候豁出去了。
芙蓉,“亿初啊,我昨个崴了脚,你能不能帮我把这汤端去桌上,谢谢你了哦。”
亿初看看冒着热气的锅,想都没想,也没用衬布,就那么裸手去端锅沿,“好。”
下一瞬,她啊的一声尖叫,热锅直线下降,砸去地板,热汤在地板贱起老高,其中有一柱飞去芙蓉脚边,芙蓉脚下一滑。。。
总裁办。
“什么?你再说一遍。”
泰维战战兢兢重复一句,“迁哥,芙蓉正往医院的路上……”
游以迁大声质问,“怎么会滑倒?”
“好像是亿小姐,亿小姐的汤锅撒了芙蓉一身,她慌张滑倒了。”
游以迁,“……”
电话静默中。
泰维,“我们去的市中心医院。”
游以迁脸色阴翳,拉开领口,久久不语。
他想问那女人有没有事,有没有被烫伤,泰维不说,他也问不出口。
前几天,他和芙蓉暧昧后,他对床上的她说,既然有了孩子,你就照顾好,不会亏待你,没想到,她却突然出这样的事。
他的下半句,如果孩子有事,他会毫不留情的抛开她,她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那些话她猜到了,她根本不爱她,有的只是对她无情的摧残,床上的动作粗鲁,毫不顾忌她腹中胎儿,她不傻,感觉的出来。
亿初也被吓坏了,心很慌,要是那男人因此把她赶出去怎么办,她来回在房间踱步,恍恍惚惚中,套上衣服,跑出门。她不安又无助的游荡在大街上。
不知不觉走去殡仪馆方向,门卫已换,问她有什么事,她摇头,如果男人知道她离开家,跑来这里,那里冰封的一家三口会不会就不能安稳,她站在门口,摇摇望着那片黑色小楼。
双手合十,久久的呆站着。
她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怎么都做不到要和一个杀人犯朝晨幕下,她真的做不到,那些在他面前的强颜欢笑,她做的有多痛苦。每看到他一眼都如利刃剜心,当初做的那个决定动摇了。
在那所公寓,每一粒空气都让她浑身起栗。
那些面容又生生出现在眼前,她终于抓住机会一个人溜出去,却不知该往哪里去。
天茫茫地茫茫,却没有可容纳她的地方。
爸爸,你在哪?
为什么不把我带走。
她望着苍天呼喊。
我恨他,恨不得一刀刺穿他的脖颈,爸爸,我不行怎么办,怎么办。。。
身后是匆匆忙忙的上班人,曾几何时,她和屏诚也是一样,和父亲告别,来不及吃一口饭,上班要迟到了,爸爸,来不及吃了。屏诚你快些。。。
她呆呆站着,忘却了时间,不知何是归途。。。
天色阴沉下来,冬季冷冽的风已将她冻透,一个声音若隐若无。
“初初,你可以的,初初,替我们报仇……”
仿佛是他的声音驱走了她最后的纠结,刺耳的喇叭穿透耳膜,声音被激的破碎,她猛的回神,发现自己站在路口,前后左右都是车。
“找死啊,滚一边去,大早上晦气!”
“耳朵聋啦,站路中间!”
“要死,那边有河。”
嘈杂的骂声裹挟着冷风呼啸砸来,她趔趄后退倒在盲人道上。
久久之后,她喃喃道,“屏诚,庆柔,伯父伯母,我会坚强的,为了你们,我也会坚强的,你们看着我,我一定会做好。”
太阳从云层里挤出一条缝,洒了她满脸,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偷跑出来,还出来这么久。
在泰维的坚持下,大夫给芙蓉开了一大堆的保胎药。虽不知能不能保住胎儿,泰维果真怕游以迁责怪他照顾不周,大夫说吃药看看,有的吃了药确实没事,生下的胎儿很健康。
泰维带着芙蓉回到公寓时,空空荡荡的屋子那里还有亿初的影子。他不敢想,如果,这位也因他疏忽导致丢了,不见了,找不到了,游总那边会怎么样怪罪。
但是,没人就是没人,挣扎过后,泰维还是抖抖索索的给游以迁打电话,几个电话未接通。
他更急了。
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迁哥,亿小姐离开了公寓。
芙蓉倒是一脸的舒爽。
“芙蓉小姐,你也说一说,亿小姐会去哪?我不想被罚。”
“我哪知道,她有腿,跑楼下喝豆浆了吧。”
泰维,“……”
他打开电脑查周边监控。
“芙蓉小姐,游总让你照顾亿小姐,如今,人不知去向,你也知道游总的脾气,我不好,你也……是吧。”
“是你,不是我,我怀着孕,我没责任。何况她还故意滑我!”
“有没有你说了不算,游总私下告诉我,你丢了,亿小姐也……不能丢。”
芙蓉瞪眼,“反正我不知道,我要去睡了,我累了。”
泰维在六点十分查到亿初偷偷溜去的影像,双眼立马来了神,芙蓉吃了药在房间躺着,只听到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一会,“芙蓉小姐,我出去一趟,门反锁了,一会回来。”
他在监控里记下亿初的路线。。。
冬季的山上,除了干枯的树枝和焦黄的野草,就剩几个高大的青松孤傲在冷风中,给荒凉的山间添上一抹希望。
黑白照片上的奶奶,笑的慈爱。
她蹲下轻轻擦去奶奶面庞上的浮土,表情哀伤,周围一切都很安静,奶奶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她用衣袖擦着墓碑上的字,然后挨着奶奶坐下。
心里很复杂,不知道该对奶奶说些什么,奶奶活着的时候,那么喜欢她,却在结婚的那一天,让奶奶失望而去。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脸,奶奶给他们存了很多钱,对她说,外面的世界也很精彩,婚后,可以和他一起去外面看看,奶奶这辈子没有女儿,希望将来给他的迁儿多生几个女儿,你长的漂亮,闺女也会很漂亮可爱的。
奶奶用干枯的手抚摸她的脸,她用手抚摸奶奶冰凉的墓碑。
她没有话,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里太过安静,一声鸟鸣都没有,她胆子小,也不觉得害怕,大概有奶奶在身边吧。
天色阴沉,冷的快要下雪的样子,她全身已冻的没了知觉,却也不想走,没有泪,没有言语,周边是呼呼游窜的冷风。
会议中的游以迁看到泰维的短信,立马抛开众人,慌张跑掉。
付竹正在签字,听到总裁大吼一声,“走。”
付竹丢下海外客户,匆匆跟上。
泰维已来到墓地,远远看着。
女人蜷缩在墓碑旁,像是拭泪,像是诉说。
游以迁赶到时,天空已下了冰雹,一颗颗冰雹把墓碑拍的哗哗响,女孩用衣服盖在墓碑上,脸颊轻轻蹭着。
这一切被游以迁看在眼里,顿时,鼻头酸涩不已。
她是后悔了吗?
后悔奶奶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媳妇。
她也有后悔的时候。
冰雹越下越大,女孩脸颊被砸红了,依然不停挥掉墓碑上那些小粒子,嘴里喃喃。
“奶奶,我陪着你,这样你就不冷了,奶奶,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冰雹戛然而止,一把打伞落在她头顶。
泰维,“亿小姐,我们走吧,奶奶喜欢安静。”
“奶奶,对不起,我好想你……”
“亿小姐,奶奶知道你来过了,走吧,小心着凉。”
远处,游以迁钻进车内,说了一句,回集团,付竹启动车扬长而去。
打电话过去问泰维,她为何突然跑出去,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付竹电话打过去,声音在车内空放:
付竹,“亿小姐,她怎么了,为何跑出去?”
泰维,“付助理,我查了她的路线,她去了集团,这么远的路她是走着去的,走走停停,在集团楼下的大屏幕,呆呆看了很久,似乎还有拭泪的动作,屏幕上有迁哥和艾艾小姐的绯闻……”
车内,男人的心脏处猛的一揪。
“她在奶奶的墓地哭的很悲怆,手和脚都冻透了,我去的时候听到她说,奶奶,对不起,奶奶,很想你。另外,今天是奶奶的百日祭。”
付竹看后视镜中的男人,男人揉着眉心,大掌挡住了脸上神情。
付竹,“下次,这样的事,别再发生了,一会我再派几位保镖过去。”
挂了电话,付竹等着男人说些什么,可,始终没听到男人的声音。
她不能坐以待毙,男人不回家,那个女人很明显是要栽赃她,她就要做出点动静引他注意,没想到泰维这么快就找到她了,幸好没进殡仪馆大门。
在墓地,她用余光也能捕捉到那人站在远处,既然只是这样了,那就放下过去,彻底放下,才不负所有。
亿初回家就头晕晕沉沉,芙蓉忍着肚痛给她煮了姜茶,她倒是不客气,游哉哉喝着。。
真是冷,冻的子宫都疼。
喝着姜茶,眼睛呆呆看着芙蓉和门口的泰维,脸上满是质问,她在等着他们两个从医院回来的结果,可,始终没一个人开口。泰维倒是聪明一些了,只要两个女人在同一空间,就在一旁站着。
她又看了一遍芙蓉,问,“你们今天去哪了,那个汤锅,我不是故意的,太……太烫了。”
芙蓉睨着她,“我是没事,就是泰维,她又被医生骂了。”
泰维,“……”
你,你说这个合适吗?
亿初,“你们去医院了?对不起,我真没用,帮你一次,还帮了倒忙。”看去泰维,“下次再去医院,我陪着她。”
泰维冷峻的站着,不言不语。
午饭是外卖,亿初身体不舒服,没什么胃口,芙蓉吃了些回了自己房间,而,亿初把泰维叫过来,给她一张食物单。
“我想吃上面的食物,你帮我买一下,记得,按单子上买。”
泰维仔细看了一边单子,上面全是生菜肉类,她买这些是?
现在芙蓉那状态是不能下床给她做菜了,这么多菜,难道让他做?他一粗老爷们,那会干这个。
他苦愁着脸,不死心的问,“亿小姐,确定要买这些吗?”
亿初的声音从洗手间传出,“对的,一样都不要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