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亲眼目睹,先生每每想起此事,都会默默流泪,那是他的亲弟弟,他因没能保护好弟弟和弟媳,天天自责。”
这话听进游以迁心里,让他五海翻腾,愧疚不已,十六年了,多少个日夜他诅咒他,他怨恨他,甚至骂个千千万万遍。合着,他这么些年恨错了人,怨错了人,那个冷酷的大伯是他的守护者,还把他送去国外深造,给他最优越的生活,而他,却一直不理解他!
可,那些消息呢,打听出来的消息,也是假的?
突如其来的一切,都让他震惊,又似乎很合理,他不相信阿直,但,没有理由怀疑泰维,心脏揪的太痛苦,太烦乱,这种感觉憋闷,暴躁,他大脑嗡翁的,让他想发泄。
阿直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拳脚再次席卷了他。
他不是杀人凶手,原本只是他的嫌疑人,他说出了一切秘密,却受到他沉重的毒打!
他不知道那来打他的理由,还下手这么狠,皮鞋被他踢的变了形,上面全是阿直的血渍,脚麻了,胳膊酸了,他拎起周边的花盆,像砸一头猪,狠狠又朝他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等有人闻声过来时,周围的地上散落一层树枝,花盆渣子,上面布满刺目的殷红。
一个人在地上微微蠕动,看不清是男是女。
今天是他的大婚,女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有些失神的他和血腥的场面,焦慌中帮他换上干净的衬衣和新鞋,他整个人疲惫又呆滞,愣愣的转身回化妆间。
游以迁仿佛失了灵魂一般,走的有些飘忽,他走后,两名保安迅速把阿直架走。。。
是她哥!
找了十六年的凶手,竟然是那女人的亲哥!
他的双亲都死于他亲哥哥之手!
对她的一切一切,转眼间被仇恨和厌恶代替,他的眼中只剩无尽的怨恨和暴怒!
他磕磕绊绊的走着,不知方向的走着。
蒙蒙细雨,打湿了眼前的一切景物,他的心更是湿答答的,像是打开了什么决口,源源不断的汩着液体。
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雨下的越来越密,那边已经开始搭亭子,他仰头望着一条条垂直而下的雨丝,似乎他们都砸落进他心里,把他的心变得千疮百孔。
这边的一切传去游东辉耳朵里,他老谋深算的噙着笑,这么些年,他将人性玩弄于股掌,打下这么大的江山,就是靠他慧眼识人的能力,他的父亲就是这么一个极端的人,为了个女人连市长都不做,要是做了市长,他能这么幸苦吗?
到他儿子这里,依然还是这般模样,搞出这么些事情不就是为了找阿直吗,索性,这个紧急的关头,他把阿直送他面前,看他如何择选。
即将要娶的女人是自己的大仇人,看他是否还有那么大的胸怀,和他父亲一样,为了个女人,什么都可以放下。
江湖七十载,形形色色的人再怎么圆滑,无一不被他识破,他爹救了他一命的成本,从十岁养他到现在,给他最丰腴的生活质量,也还的差不多了。
每天在松寨吃吃喝喝,打打杀杀,睡睡女人,也怪没意思,他想找些有意思的事来调剂这乏味的日子。
反正,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一群生瓜蛋子,能翻起什么大浪。
松寨生活二十年的他,早已变态的失了人性,只要有钱,什么女人得不到,呵呵,这小侄子比他几个儿子要聪明,他起了玩心,接下来的日子有新鲜血液融入。
有趣了。
一点点接近那间有她的房间,一位女仆走来,很慌张,“游少爷,你们赶紧的吧,吉时也快到了,老太太可等着呢。”
这句话似惊雷,把他混沌的头颅,一秒炸醒!
看着他成婚,是奶奶最后的心愿,奶奶撑着一口气,就是能喝上孙媳妇儿孝敬的茶,可如今。。。
站在门外,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眸底灰暗,紧盯着房门。
似乎双眸可以盯穿门板,直射到她脸上。
久久之后。。。
他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跟我出去,完成婚礼。”最后,他用冰冷的口吻,吐出这几个字。
这句话似毒蛇一般钻进亿初耳廓,她从桌子底下出来,冷冰冰走过去,一个巴掌甩他脸上。
“混蛋!我不会和你结婚!永远不会!”她头发凌乱嘴唇苍白,双眼红肿,明显哭过,还不止一会。
她似乎是忘了父亲刚才的到来,忘了父亲在别人手中,看到他那一刻,心里的怨气铺天盖地砸向她,让她坚决不妥协!
“屏诚,是不是……医院那人?!”她的声音抖抖索索从喉间溢出,早就没了甜美,像是来自地狱。
那人狠狠睨着她,嘴角噙着冷笑。
“嘶——”洁净的婚纱被她从身上嫌恶的抽掉,一丝丝,一条条,一片片,眼睛狠狠的瞪着他,仿佛穿上他的婚纱都脏了她的身子,最后,只剩一个抹胸和打底裤。
婚纱从游以迁的头上滑落,无声的滑去地板,在地上重叠一片,再次撕裂他盛满怒意的胸膛。
下一秒——
他冷哼一声上前,大掌钳子一般箍住她下巴,下巴咔咔作响,一字一顿,“你确定不结?!”
亿初决然毅然,字字铿锵,“做梦!”
男人用力一掷,本就虚弱的亿初直直摔去角落。
她的前额结实的砸到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那人快步走过去,眼中火气更甚,揪住她的头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呵……”亿初冷笑瞪着他,最后给他一个鄙夷的表情。
看到她就想到父母的死,她的亲哥持枪龇牙咧嘴的模样,他厌恶的丢开她,亿初咚的一声砸去地上。
“很好。我告诉你,你的屏诚早就已经死了,不但如此,包括他的父母,都死了!你觉得你还能活几天!”
“什么——”
她瞪大眼,直逼他双眼,里面似窜出把把尖刀。
她颤抖的声音,如风中树叶,“都……死了?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不信!别想骗我!!!”
游以迁厌恶的啐了一口,此刻还能说两句,完全是为了奶奶。
亿初不信他说的话,一直摇头,他在骗她,假的,假的,不过是要骗她结婚,她绝对不信。
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市民,怎么可能会都死了?!
不知道他憋着什么,但他一定不会轻易相信他。
“再一次问你,确定不结?!”
“哼!畜生,别做梦了!”
三小时前,她刚刚打过点滴,这点滴她连续打了这么久,虽是枪伤,也不至于三月还隐隐作痛,被他一甩,撞到胳膊伤口,她疼出一身冷汗。
“行!”
男子整理好新郎服,喊了一声付竹,几秒后,付竹推门而来。
他早就回来了,没完成任务的回来,却不敢上来报告,他没找到亿田阳,放了几队人马,最后查到,亿田阳被人捉走了。
他踌躇在门口,摸摸自己的头,正想在大范围的去寻,听到里面唤他的声音。
他低头走过来,“迁哥。”
“找个女的,来当新娘,不能让奶奶失望。”
付竹,“……”
他这才敢抬头,眼睛小幅度溜一圈,看到亿初的模样,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情况?这女子醒了?
付竹反应很快,“……艾艾行吗?”
游以迁,“女的就行。”
付竹转身的同时,又扫了一眼墙角的亿初,捏了把汗。
他出门找艾艾,艾艾的心思,他怎会不知道,没想到最后还是艾艾,他无奈的摇摇头。
大概这就是命,付竹满世界的找艾艾做新娘,艾艾和屏诚在地库……很忙。
艾艾,“你怎么回事?”
屏诚,“……”
“她是你的女友,马上就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了,你门都没推开,你什么意思?不爱她了?不想要了?”
屏诚,“……”
他沉默着。
面具下的脸,早已被泪水侵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