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初思绪飘渺,狂欢夜的曲调几个月以来,他从未听他拉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顺畅了,那曲调,那转合,堪比大师,似乎以前,他从未拉过这般惊艳。
他牵着她的手,心想,她莫非喜欢霸道的男子,那他一会要霸道还是温柔?他已经冲破心里那道鸿沟,竟有些迫不及待的去探索她。
他说,他不会洗鞋?她没听错,一个字也没听错,那他以前那么在乎她鞋子脏兮?是为何,她想不通。
须臾间,元明的话穿梭进脑,他真的不是屏诚吗?
不,不,不可能!
她摇头。
她不知道自己在狐疑什么,父亲也是见过他的,还那么喜欢他,他不可能不是屏诚,一定是环境改变了一个人。
回到房间,被疑惑占满脑子的亿初猛不定被人摔去床上,那人也猛然覆盖下来。
“啊——”一声尖叫滑过寂静的夜。
几只野鸟扑凌着翅膀,隐去黑暗。
“怎么了?”他呼吸急促。
“我,我不舒服。”她慌忙找理由,对突然的来袭,她变得异常不安。
“哪里不舒服呀?我专治不舒服。”话语间,他的话全都化成热气,钻进她耳朵,她浑身更加不舒服。
“不,不要这样,女生的那几天,都……不舒服。”她没说假话,这段时间以来,以前很准时的那几天,似秋季的小雨,整天都稀稀拉拉。
游以迁,“……”
为了什么似的,她在他唇间,落下一吻,一阵酥麻席卷而来,他得到一阵极致快感。
再去看女孩的脸,确实,肤色脆白,他灭了,念头。
他拥她入怀,“我不能替你受那罪,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奶奶。”
亿初的心很乱,几只小喵钻进去一样,这男人是他超爱的,还是未婚夫,她没有理由拒绝,可,可她还是说了谎。
例假在上午就干净了。
可身体骨髓里冒出来的疼,是真不舒服。
游以迁走后,她坐在床上好一阵沉默,最后,抓住了重点,父亲、元明、以前的同事……
她明天要出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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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秋风摇曳着干枯的树梢,遥远的天空上一颗星星都不见,夜鸟的叫声在肃杀的秋风中让人感到莫名的悲凉。
短信一串:迁哥,查了所有的周边监控,始终找不到元明的踪迹。
游以迁回复:继续找。
一路上,他似乎想明白了,亿初的不寻常,多少和元明的几句话有关系,平时一个那么爱自己的女孩,那种表现,他不是没有感觉。
找到元明,要怎么处理他,警告?还是劝离此地?
或者,是其他方式。
他有些弄不清自己的想法,脑子中闪过一抹可怕的念头,搁在以前,他怎么也不敢对旁人有这么绝狠的心理,现在他是怎么了,自己都说不好。
烦恼的点上一支烟,猛抽两口,袅袅升腾的烟雾从指尖溜走,迷蒙逃离。
偌大的庭院,只有奶奶的小楼处依稀有慌乱的动静传出。
彼时,只有一件事最重要,那就是,奶奶的最后心愿,他一定要完美的完成。
他才回来几个月,尽孝没做好,天伦之乐更不用说,唯有满足奶奶对他的爱。
张淑芬已经睡了,他硬是要把她喊起来,在北风呼呼的夜里,看他表演,在台上的他不是没看到亿初有几次都想近看,都被奶奶那温暖的手牵绊。
如果她近来,后面的大师,岂不是很尴尬。
人家是赫赫有名的大师,藏在屏风后面给他做小丑。
此刻,他最担忧的就是奶奶的身体。
走进奶奶的卧室,门口挤着几位护工,他们脸色难看,有的甚至快哭出来,游以迁心更慌了,眼中倏然蓄满水雾,奶奶如有个意外,他原谅不了自己。
“奶奶,奶奶~”他扒开人群往里挤。
被护工竭力截住,“游少爷,陆医生他们正在抢救老太太,您,您还是别打扰了。”
“奶奶怎么了?是刚刚受了风寒吗?”他声音有些颤抖,眉心紧蹙。
“老太太回屋就开始昏迷……”一位护工顿了顿,“我们白天都不敢推出去给她晒太阳,毕竟秋天了,风还是很厉害的。”
游以迁感觉身体一颤,像是被谁抽走了脊柱,整个人软下去。
他双手抱头,心里有一个声音,自责,懊悔,“是我,都是我,我不该大半夜给奶奶喊出来。”
张淑芬自知自己身体直线下降,配合医生好好滴水吃药,熬着一口老气,能陪孙儿一天赚一天,他刚求婚,婚事不好在催,直等着她的迁儿带着孙媳妇给她敬茶。
她也几天没见孙儿,尽管大半夜,她还是让人穿上厚衣,给孙儿捧场。
孙儿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奶奶,孙儿琴艺不精,不想在亿初面前掉面儿,你千万别让她离开您身边。”
老人记住了,始终用尽全力抓着亿初的手。
她终于倒下了。
男人哭了,在他唯一的亲人门外。
房间内传出的每一声机器声鸣,都似大锤一样撞击着他的心。
一抹朝霞破晓而出,大地万物在它的微光之下,丢去黑漆漆的黑衣服,显出它们各自的姿态,秋风无情的蹂躏着黄枯枯的落叶。
门撕裂开一条缝,陆医生和他的几个助手,筋疲力尽的走出来。
几人勉强给他一个悲哀的笑脸。
陆医生,“老太太本来还有几个月,如今看……”他摇了摇头,看去远方灰蒙蒙的天,“不过一周。”
他的话似惊雷一样,击穿了男人的身体。
击的他双耳嗡鸣。
“她的肺部近乎溃烂,现在痰都无力咳了。”陆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后楼去了。
陆医生走出去很远,还很清楚的听到,男子惊天地的痛哭声。
游以迁跪在张淑芬床旁,抓着她的手在脸颊蹭,鼻子眼泪糊了奶奶满手,他深深陷进懊悔中,看着奶奶惨白的脸和痛苦的眼神,再次泪如雨下。
张淑芬,“……迁儿,不哭了,长大了,还哭鼻子,咋娶媳妇,不许哭。”
游以迁,“奶奶,都是我,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奶奶……打不动了,奶奶也舍不得打,我的迁儿最乖了。”她沉沉吸了一口气,似乎费了很大力气,“奶奶……陪不了你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好好走。结了婚,带着小初走吧,离开这,什么都不要想,不要做……好不好?”
几句话,张淑芬已经没有了力气。整个人只有眼神有一丝生命的痕迹。
“不,不,奶奶,我的路我走不好,没有了奶奶,我走不好,你要看着我,陪着我。”
奶奶累了,什么话都说不出,用留恋的眼神萎靡看着他,仿佛有千言万语传递给他。
那天清晨,游以迁走出张淑芬的房间,径直去了亿初的房间。
婚礼要开始。
没有时间了。
可,亿初不在房间,付竹告诉他,亿初一大早就在大门口转悠好一会,门卫那边传来话,她要回家找父亲。
门卫坚决不让她出门,这会儿大概郁闷的去了后山。
游以迁心中挤满悲凉,这个时候,她为何不去看看奶奶,为何跟没事人一样,回家?回家干嘛?!
游以迁,“去,找到她父亲,接进来,婚礼少不了他。”顿了顿,“家里赶紧布置起来。”
付竹,“是。”
“通知叶婶和大伯,以及其他旁支。”
付竹,“明白。我女友小耳,她是婚纱摄影师,要不要用她来拍照。”
游以迁望了望后山,到处一片枯黄,她跑那干嘛去了。
“随你。”
付竹领命,退去。
他回屋洗了个澡,冲去一身疲惫,觉是不能补了,接下来,他要忙很长一段时间,才有空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