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玧低沉的话语让她的心落回到了实处。
“青哥、李大伯、王婶子,你们不用全都跟着我的决定,离与不离开,你们慎重决定!你们能相信我沈玧的走到这里,沈玧已经感激不尽了。”
“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关家村人。”
他从小就被传是天煞孤星,如今这即将要打仗的消息有人得知最早是从他这里传出来的,自然是要斟酌再斟酌的!
如今能相信他,还能今天中午就同他们走一路,他已经十分欣慰了。
“说什么鬼话呢!既然都决定了,那就相信你说的,我们刘家走!”
“什么归根不归根的,我男人都死了多少年了,离开这关家村也不是不行,去投靠我大哥他们,我家铁柱和喜子还能谋个好差事呢!”
至于李大伯一家,则迟迟没能做决定。
李大伯来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离开的决定上,如今姜梨倒是注意到李大伯他们的不对劲了。
她眉头紧缩,不由疑惑,李大伯夫妇这是去逃命的样子吗?
几个布包就是所有的家当了?
姜梨能注意到,别人自然也能,沈母当即就开了口,“李大哥,你们就带这些东西逃命去?”
“对,就这些,够了够了!到时候不够就买就成了,而且这要是真的打仗了,能打多久啊!京城肯定会派将军来镇压的,到时候咱安定下来了,买新的不就成了?”
李大婶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姜梨出于好心想要好生提醒的时候,李大婶已经做好了决定了,急忙道:
“好了,我们李家也一块走!反正李家就剩下我们两个把老骨头,出去看看也成!”
说完,李大伯夫妇就兴致勃勃地互相拉着一块往村子外走去。
见此,姜梨也就不好说些什么了,只能苦笑着推着沈玧的轮椅跟着大部队往外去。
四家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村口的那棵树下,往唯一的那条通往新山镇的小路而去。
而在树下的那四五人看着四人油盐不进,依旧要撞南墙,唏嘘不断,幸灾乐祸。
至于孙村长说的那一番‘若是离开了就不能再回到关家村’的话语不一会儿后,不胫而走,原本下午就要动身的人与沈家他们四家一样都陷入了纠结境地。
最后,有人坚定要离开,有人如同临时放弃离开的关家人一样,放弃了离开。
当然了,这些,都已经与离开的姜梨毫无关系了。
关家村的其他那些人对于姜梨来说非亲非故,姜梨想,她做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
要知道,对这具身体的父母,她都还没去通知一声呢!
……
西洲是天南国最西边的一个州,地广人稀,毗邻西蛮国。
而他们关家村地处西洲最边界的位置,若是要离开关家村往外去,新山镇便是一个必经之地。
新山镇是距离关家村最近的一个镇子,约莫二十里路。
若是换做是平时,二十里路的距离,若是脚快,一个时辰便能走到,再不济两个时辰也足矣了。
可如今他们拖家带口还带了不少东西,虽是中午日头最烈的时候出发的,可走走停停,加上中间休息的时间,等到了新山镇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一行人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进了新山镇后便赶紧在一家客栈停下了,因为时间并不早了,再加上身心疲惫,大家便一致决定在客栈里吃晚饭。
当以沈家为首的十七人浩浩汤汤灰头土脸、扛着一大堆东西到客栈时,一下子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如今这时辰早就过了饭点,可客栈一楼还是有不少抱着酒就着一小蝶花生米吃的酒罐子。
见他们这么多人来此,顿时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啊?”
“这拖家带口背着这么多东西,莫非是要举家搬迁不成?”
“搬迁挺好的,咱西洲都旱了两年哩……再这么下去,饭都要吃不下去了!”
……
客栈的掌柜一见来了这么多人,两眼放光,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扭着腰拍着团扇赶紧走了过来。
“各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都要,麻烦掌柜的给我们来……八间人字号房吧!对了,如果掌柜的方便的话,要一间离下楼最方便的房间。”
一般的客栈都有六种型号的房型,天号、地号、人号、通铺、柴房和马圈。
到客栈之前,大家便统一了决定,毕竟都赶了这么久的路了,想着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便大奢侈了一把,没住大通铺,要了人字号的房间。
“好嘞好嘞!没问题!”
女掌柜赶紧让边上的伙计安排房间,然后亲自带着他们去二楼的房间。
“沈玧你坐着轮椅不方便上去,我上去好了,你在这里等着啊!”
姜梨拿走了沈玧怀里放着的装有两人的衣物以及一些常用物品的布包,快速上了楼。
因为特意要了一间离楼梯近的房间,姜梨上去放了东西,倒是很快就下来了。
再下来之时,手里端着那个特意给沈玧熬药的罐子。
姜梨小心翼翼地踩在并不算很结实的楼梯上,突然一瞥眼,就看到沈玧坐在轮椅上一直默默抬眼盯着她,眼神里的情绪不明。
她愣了愣,先去找了客栈的小二帮忙加些水熬药之后,就直接走到了沈玧跟前问道:“怎么了吗?”
沈玧意识到自己盯着姜梨看的行为让正主抓了包,慢慢转开脸,“没什么……”
姜梨看着沈玧耳尖微微泛着红,偷笑了一声,倒是没有拆穿他。
之后众人很快就拖着疲倦的身子下来了,女掌柜便引着他们到了一楼特意刚刚让人准备的两个大圆桌前。
“各位来点什么?小店的辣椒小炒肉味道不错,吃过的都说好,来两份吧?”
见是大客,女掌柜便乐得自在,亲自给他们点了菜。
等女掌柜扭着腰离开后,四家人都没说话,纷纷倒水解渴,脸上是掩饰不掉的疲惫之色。
而此时,与他们两桌靠的较为近的一个小方桌前一个喝得有些醉醺醺的男人举着酒瓶,脚步虚浮慢慢走了过来。
“这都已经过饭点了,你们这是从哪儿来的啊?”
西洲人民风淳朴,对于喝酒男人的搭讪,他们一行人倒是没有过多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