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军,迎战呀!”
“你们不是缩头乌龟,但你们却是它的老祖宗。”
“别缩在里面不出来!”
城楼下,尘土漫天,数万北陵军骑在马上由一名虎背熊腰将军带领,嗷嗷大叫。
被人顶在家门外骂王八,漠北军从没如此窝囊过,有那心智不坚的小将叫喊:“主帅开城门,爷爷和他们拼了。”
这话迎来一片附和……
银肴不为所动,两眼虚眯,眼尖看到队伍末尾架起的“投石机”,会往碧落城内投掷什么,他能猜到。
手中两面令旗交叉再高举,下达第一个命令。
霎时,城内漠北军动了起来,百人一组,拉动一面覆盖城墙的巨大铁网……
当铁网固定在头顶上方,第一波投石器送来的炸弹也已到达,不出预料被铁网拦截,漠北军一阵欢呼……
“拦住了,真的拦住了!”
“主帅威武。”
“兄弟们再加把劲,把炸弹给她娘狗日的北陵军送回去。”
霎时,数百人操作铁网,炸弹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可惜没掌握好时间……
大部分炸弹在空中爆炸,未对城下北陵兵马造成多大伤害。
饶是如此,敌军将军仍气得破口大骂。
“……”
投石机下,矗立两道人影,那日主帐让洛楠楠演算的老者赫然在列,他对着身旁的长袍男人弯腰:
“漠北王用兵如神,且精通阵法,请洛先生出手。”
所谓洛先生拥有一张十分儒雅的面容,细看之下,你竟无法从他那张淡淡的脸上推断年龄。
皮肤白皙,周身却又散发着一种沉稳神秘的气质,说他二十也可,三十也行。
洛先生闻言略一深思,“改炸弹为火攻,我会出手。”
话落,他广袖一挥,一面面巴掌大小的令旗从袖间激射,“嗖嗖嗖”地隐没在土坡之上。
霎时,风起,风力逐渐加大……
一众北陵军大呼神奇。
洛先生手指不停掐算,眼神蓦地一宁,“半刻后风向直指碧落城,狼烟准备。”
霎时间,站在最高处,手举狼烟的北陵军蓄势待发。
城内——
妖风吹起的瞬间,银肴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五指翻飞结印,竟是布下与洛先生一模一样的阵法,且规模更大。
头顶火球呼啸,耳边狂风骤起……
风力加大火势,支撑铁网的将士倍感煎熬,整片人都要被烤化了。
忽然,漠北军鼻息飘进一股呛人气息,将士们开始还能忍受,渐渐发现操作铁网的手脚变得无力。
“妈的,狼烟里有软骨散。”
饶是银肴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可他身后就是百姓生活的城镇,可以借来的东风,远不及北陵身后旷野。
带有软骨散的狼烟不可避免吹了进来。
银肴手中印结不停变化,对面的洛先生额角流下冷汗,但他丝毫不慌,沉声下令:“炸弹,准备!”
“咔咔”一阵机括声响,数之不尽的炸弹如雨点一般密集落下。
铁网在撑不住,“哗啦”落地,银肴开去唇边的血迹沉声下令:“漠北军,撤离!”
指令落下,城中还活着近七万漠北军动了起来,齐齐向着身后关内退去……
唯有城楼上那道身影傲然挺立,一处处阵法被他启动,黄沙,大雾,荆棘……
耳边是将士们被炸弹炸伤的痛苦哀嚎,狄副将大步跑上城楼:“主帅,撤!”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银肴动作微滞,脸色如冰,“对面有一位与我不相上下的阵法宗师,你带着大部队撤出城内。”
他缓了口气,温声道:“我会尽力拖住,为你们争取时间。”
话落良久见狄建章不动,泪水鼻涕糊了满脸,他沉声高喝:“率领漠北军撤离,这是军令。”
“属下……”狄建章牙关几欲咬碎,艰难从喉咙眼里道出两字:“领命!”
北陵会出现一位阵法宗师是谁也没料到的变故。
当下不是细究之时,最后深深望一眼那道傲立在城楼,挺拔坚韧的背影,狄建章开去脸上的血和泪……
大步冲下城楼,嘶声怒吼:“撤退!撤退!”
手中两面令旗舞出了残影。
“兄弟们,撤啊!莫要辜负统帅为我们争取的时间!”
望着那道脚踩罡步,不停变化手诀的身影,伤亡惨重的漠北军却无一人愿意离开。
可他们明白自己的身后是家人,是大庸万万千百姓需要守护,只能撤,也必须撤!!!
“……”
古月找来时候,狄副将正在指挥撤离,对于圆脸小子的质问他无言以对。
无需多言,他脸上的哀伤表明一切。
怪他们把银肴独自留在原地吗?古月是怪的,这一刻他脑中没有家国天下,只想那个人活着!
趁着一个小兵不注意,古月抢了他手里盾牌撒腿就跑,目的地,正是银肴所在方向。
被夺了盾牌的小兵追出两步,身后传来狄副将的大吼:“撤啊!本将说撤。”
他不心痛吗?他是漠北王亲信,可能比在场任何人都要心痛。
可这就是战争的残忍!
鲜血,生命,亲友,你只能眼睁睁,甚至亲手送他们去死!
“……”
古月扛着一面比他人都大的盾牌找到银肴时,他盔甲残破,一条手臂血肉模糊……
站在城楼之上,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下方是如野兽样嗷嗷叫着,狰狞嘶吼的北陵军。
不时有炸弹划破长空,落在银肴附近溅起一片碎石飞溅。
怕疼更怕死的古月仰头望着那道身影,回想这人不仅是床子之事上疯,面对敌军时候更疯。
这一刻,他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扛起盾牌三两步冲上城楼……
“哐”一声盾牌落地,古月用半边身子支撑柱,对脸色微变的银肴露齿一笑。
“大铁棒子!小爷为你拼了!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你必须对我负责!”
“不!”盾牌落地的一瞬间,无数箭矢裹挟流弹激射而来,产生的巨大爆炸让古月“噗”地吐了口血。
他眼眶红了,“银肴,我疼!”
嘴里喊着疼,整个身子却稳稳抵住盾牌。
看着古月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扛起盾牌护在他身前,银肴眼底蔓上猩红,彻底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