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隐约还能看到向他笑着挥手告别的好友。
古月抹了抹眼,破涕为笑。
回头看到娘亲同样不舍得表情,他正色道:
“现在的我,跟着她只会成为累赘,娘您放心,我们约定好顶峰再见。”
回想起几日前,那人同样也问他是否要一起去京城。
一语双关,也在表达可以照顾他的意思。
都明白那一夜是个荒唐的意外,不要说对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没有想好这段关系要怎样处理……
连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人这一辈子不能见过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每一天都是煎熬。
好在,他有个够义气的朋友,回来他虽绝口不提与银肴发生过的事,可能洛曦也发觉古怪跟他谈了谈。
知道他不愿意一起上京,沉默了一会,就把五个作坊留给他。
原话是:“我只要钱,五个作坊如何经营管理全看你自己,敢给我赔钱……千里之外也杀回来揍你。”
呵!呵呵呵,好兄弟!
还有……那人……
我们顶峰再相见!
“……”
天空泛起鱼肚白,四辆马车排队出村,这一走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洛曦把能带的都带上,包括小红和小小红。
小马驹儿长到半人高,身上被绑了个小包袱,四蹄哒哒的样子分外可爱。
车队浩浩荡荡出发……陆云锦被银肴提溜上一辆马车,洛曦跟戚阔戚睿坐。
三人大眼瞪小眼,兄弟俩都有点别扭,尤其戚阔,不聪明的脑袋让他认定洛曦是小表婶。
可喊一个男人叫小表婶也太羞耻了。
到是戚睿,每日混迹三教九流,多少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没多久就跟洛曦混熟了。
不知打哪掏出一副骰盅上下抛飞,笑问:“赶路无聊,玩两把么?”
洛曦不答反问:“你身上有多少银子?”
和四级精神异能者玩骰盅,这小子脑子没坏吧?
是的!洛曦的异能在昨夜已经恢复到四级,现在的她,一拳能打死昨天的她。
戚睿不傻,一听就懂,觉得这小子够嚣张啊!意思怕他带的钱不够输吗?
一撸袖子:“来!”
半个时辰后——孩子哭了,孩子想回京找亲爹。
抱着他哥的大粗胳膊嘤嘤嘤:“三哥!我小钱钱没了,五十把,一把没赢过你能想象?嘤嘤嘤——”
戚阔嫌弃的把人推开,也有点跃跃欲试。
他盯得紧,小趴菜绝没机会杀黑,真有两把刷子。
洛曦收好银票的同时,教会小表弟什么叫降维打击。
戚睿与她同岁,小了一个月就是表弟。
见她两都爱玩,洛曦拿出事先准备好路上打发时间的纸牌,笑容神秘:
“摇骰盅老黄历了,现在谁还玩这个,教你们个新玩法。”
看到纸牌,戚睿很好奇,也不嘤嘤了,洛曦说两遍他就学会了炸金花,小牌摔得飞起。
一路上充斥他时笑时闹的声音。
“……”
车队驶离正道村,除了古家,她没通知任何人。
缘分就是这样,如走马观花,有的人会陪你走一阵子,一同欣赏同路风景,到了分叉口总是要分别。
在末世经历过太多的永别,洛曦不喜欢所有与“别”相关的场面,选择无声无息离开道别。
“……”
在马车彻底消失在村中,草丛冒出一个脑袋左右看了看,确定人真的走了才显出身形。
梅德骂骂咧咧拍掉满身草屑,草坑里蹲了半个时辰,被蚊子咬得满脸是包。
他满心欢喜跑回家,人未到笑声先至:“爹……爹……那个小野种终于走了,离开咱村了。”
膝盖骨折无法恢复,老村长梅富贵哼哼唧唧躺在床上,闻言不咸不淡掀开老眼:
“她走了能咋样?我这腿动不了,还能继续当村长不成?”
梅德一脸大惊小怪,跑到他爹跟前说:“怎么不行?县衙可没正式罢免你村长一职。”
梅富贵心思动了动,就听长子继续道:“何况您不行,不是还有我吗?”
梅家胆大心细,在梅富贵双腿骨折后开始内斗了一段,老太太领着孙女天天欺负小妾,不是打就是骂。
直到把人打跑了,梅家消极了一阵。
洛曦的崛起,也让他们明白大势已去。
怕被秋后算账,很识时务的关起门来不冒头,低调的让洛曦都把这家人忘了。
现在人终于走了,他们觉得自己又行了。
梅富贵被儿子一句话堵得差点噎死,骂道:“老子没死你就开始夺权了?做梦!”
接下来的两天,梅德开始在村里平凡活动。
知道洛曦给村里留了个酿酒营生,他计划怎么弄到自家来。
这天……他在酒厂附近探头探脑,被从隔壁油厂出来的铁牛看到,吆喝一声:“干什么的?”
梅德先被吓一跳,看到是穷猎户的儿子,又嚣张起来冷笑:“哟!是铁小哥啊!”
“对了!你不是最爱捧洛曦那杂种的臭脚,人家走前给村里给古家都留下营生,怎么没带上你家呢?”
铁牛没被这话挑拨到,他和洛曦是兄弟,人家不该他欠他,凭什么给他家搓摊子?
何况,他知道自己能力多少,现在能在油厂有份稳定收入已经很满足。
刚想反嘲几句,远远一队衙役走过来问:“谁是铁大生?”
铁牛忙迎上去,不解询问:“我爹叫铁大生,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见惯了衙役的正道村村民已经不再像最初惧怕当官的。
做不到平等交流,也不至于卑躬屈膝。
衙差找上门能有什么好事?梅德在一旁等着看笑话,哪知,对方下一句话让他彻底傻了眼:
“县令大人认命铁大生为正道村村长,人在哪?来领文书。”
铁牛喜从天降一脸被馅饼砸中的表情,梅德却如遭雷击,扯住衙差官袍大声质问:
“我爹才是村长,你们凭什么说换就换?不拿出个合理解释我不接受。”
“你爹是村长梅富贵?”官差对视,神色古怪地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示意身后人给梅富贵套上枷锁,领头人正色道:
“原村长梅富贵勾结镇长私下倒卖良田,证据确凿,现在抓捕其全家老小回堂受审。”
啥?梅德人傻了,天降横祸不外如是,枷锁扣上的一瞬间,脑中居然想的是:自投罗网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