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漠王。”陆萧收敛起假笑,正色起来:
“下官听说亲眷上京,刚从京郊安排流民赶回,并未做过您说的事。”
他心中有个猜测,怀疑是这群极品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喜怒不定的这位主。
他们可真敢啊!
漠王性情古怪,是大庸唯一的异姓王,极受陛下的信任与重用。
闹起脾气来,皇帝都要矮下身子哄人,他们居然给得罪了。
陆萧此刻内心是崩溃的,只想掐死这家极品。
“漠一!”银肴轻唤一声,驾马的年轻人带着门城口挨巴掌的小赵上前。
他冷笑:“侯爷自己看看吧!”
小赵讪讪,抬起张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脸。
陆金花一声尖叫,“我只扇他一个巴掌,不可能成这样。”
银肴似笑非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陆萧深吸口气,沉声发问:“不知王爷什么意思,小至年纪小不懂事,请王爷明言。”
再讨厌这家极品,身上一日打着平西侯府标签,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不用银肴开口,漠一替主子出声:“陆小姐刚吃了一串糖葫芦,王府垫付的钱,侯爷您得偿还。”
陆萧听懂了,他被漠王讹钱了。
咬着牙,深深抱了一拳:“本侯明白了,明日会带上赔礼和……欠款,亲自登门。”
说完,不看多云转晴的漠王一眼,脚步沉重的带着老宅极品离去。
身后,小赵摸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脸,嘿嘿傻笑,“这两拳头挨得值!能给城外的难民换来不少粮食。”
没走远的陆萧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看出来他心情不好的极品们有眼色的没去触霉头。
安静地氛围一直维持到侯府门外,偌大金灿灿地牌匾笔走龙蛇,上书平西侯府四个大字。
朱漆大门厚重,连石阶下面两头石狮子都活灵活现,威武异常。
陆家人一下酸了,乡下老宅与之一比,茅坑都不如。
陆老太不知何时抹起了眼泪:“儿啊!娘知道儿媳妇身份高贵。”
“可我当娘的因为思念你们,千里迢迢跑一趟,不值得她来门前迎接吗?”
一位气质高傲凌厉的美妇人,带着成群结队的丫鬟小厮从府内迎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话。
她眼中刚因看到夫君归来而浮起的笑意瞬间凝结成冰。
扯出抹僵硬疏离地笑容:“是娘和二弟三弟啊!你们怎么来了?”
天,她差点认不出来眼前破衣烂衫,瘦脱型的,就是她夫君乡下的母亲。
至于两个弟妹和侄子侄女,她压根连个眼神都没施舍。
被忽视彻底的几人心里不舒服。
洛曦说得没错,高门府邸养出来的女儿,嫁进门也仍旧看不起她们。
又是问她为什么来,陆老太也不舒服,一个两个见面不关心,反过来质问。
她沉住气,上前一把拉住姜可媛白净光滑地柔荑,摆出一副好婆婆地笑容拍了拍:
“儿媳妇,娘想你了。”
“想你嫁进来的时间也该怀了,迫不及待来看小孙孙,你们不会不欢迎吧?”
干枯蜡黄,指甲缝里都是污泥的枯爪握上双手,姜可媛甚至没听清婆婆说的什么,下意识推搡开来。
陆老太眸光一闪,“哎哟”一声,顺势摔倒在地。
露出痛苦地表情。
聚在府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倒抽口凉气。
纷纷交头接耳。
“推搡至婆婆摔倒,侯夫人也太不应该了。”
“可不是,她婆婆为了流民才会散尽家财,她那一脸嫌恶是怎么回事?”
陆萧反应过来,一步上前忙搀扶起母亲,目露责备看向妻子:
“你激动高兴,也别不小心伤到娘。”
姜可媛也反应过来,连忙蹲下身关心:
“娘您没事吧,我就是看到您太激动高兴了,一不小心没掌握好力道。”
心里却堵着一口气,老家伙明明是故意摔倒,恶心她呢。
“没事没事。”陆老太借着儿子的手,连忙从地上站起,弹了弹本就破烂的衣衫,神色拘谨:
“原来是不小心啊!你推那一下,娘还以为你嫌脏呢。”
一句话,把姜可媛的解释打个稀碎。
百姓点头:“谁家激动高兴会把人往外推?分明是个嫌弃的动作。”
听到周围的议论,陆老太半合下眼,以柔克刚,装啥老白莲的这招对付高傲的儿媳,果真没错。
“可媛!扶娘进府。”围观人越聚愈多,一天闹出的笑话已经够多,陆萧不想再被人围观,忙对妻子吩咐。
姜可媛轻轻哼了声,指使两个大丫鬟替她上前搀扶。
陆老太边往里走,边笑呵呵说:“没关系,没关系!儿媳妇身上干净,丫鬟来扶我老婆子就行。”
这话又把王可媛恶心到了。
没给任何人面子,转身就走。
府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众人八卦地视线。
“我……我是不是不该来?”陆老太走在假山楼阁,绿树成荫的偌大侯府,不安地搅动衣角。
抬起老眼,委屈又可怜的看向沉着脸的儿子。
第一次看到强势的母亲露出这副不安神情,陆萧难得放软语气,心里产生一种难以言明的愧疚:
“没有!您说什么傻话,这里就是您的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说完,就见妻子脚步一顿,回头恶狠狠剜他一眼。
陆萧讪讪,一时冲动了。
看不得老太婆一把年纪学习狐媚子装可怜,姜可媛像是不经意询问:
“娘!我给您安排的仆从下人呢?怎么没带过来?”
陆萧也反应过来,他明明在乡下安排了人,目的阻止极品们上京。
他说刚开始就觉哪里不对,原来是看管老宅的人不见了。
一提这个,陆老太又哭了:“他们……他们途中卷走所有钱财粮食跑路了。”
“儿啊!娘和你两个弟弟差点饿死在路上,那些个黑心烂肺的……该死啊!”
呵!果然是监视他们的眼线,幸亏早早把人处理了,不能让这两人知道真相。
甩锅就是!
姜可媛如遭雷击,怎么可能?
人是她安排的,主要为了折磨陆云锦,不可能离开正道村不说,真要离开前也会给她来信。
更别提卷走钱财跑路,简直一派胡言。
再三跟丈夫保证过没问题。老太婆的一番话落到陆萧耳中,他该怎么看自己?
果不其然,陆萧目光中满含责备,既怪她的人没能看好老宅这群人,又怪他们差点害死他娘。
姜可媛有苦无处宣泄,总不能说:人是我派去折磨你儿子的,不可能离开正道村吧?
两人的眉眼官司尽数落到陆老太眼底,她扯出抹冷笑。
等着吧!现在不过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