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曦手里跟个玩具似的轮椅,到了马氏手里如有千斤。
抵达陆家老宅门外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抬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恨恨瞪一眼轮椅上的少年,心中不忿。
碍于洛曦在场,一路没敢造次。
陆云锦双手交叉置于腹间,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享受陆家人服务。
“……”
“来啦?”陆家长孙陆明俊站在门前,学着大家子弟嘘嘘施了一礼,眼睛里的高傲轻视却掩藏不住。
这等行为落到洛曦眼底,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想给他按泥里去。
陆家老宅修建气派,穿过月牙拱门就是偌大前厅。
一棵松柏郁郁葱葱,是很典型的大庸建筑。
洛曦啧了声,对站起身来的陆老太开始挑刺:
“不是我说!您长子贵为当朝侯爷,马背上的功绩,不知打下多少金银财宝。”
“怎么也不重修一下老宅?”
“这宅子太老了,看看房梁都开裂了。”
陆老太原本笑着的脸一僵,其余人本就不好的脸色愈发难看。
“你放……”对上洛曦的眼神,陆明俊默默把屁咽回自己嘴里。
他家房子怎么了?明明是村里最大最气派的,看叫这人说的,房梁塌了还怎么住人?
洛曦自来熟的走进前厅落座,看了眼厅中众人:“酒席呢?不是请我吃席?”
陆二叔&陆三叔:“……”吃席?这话说得忒不中听。
反倒是领教过洛曦这张嘴的陆老太最淡定,示意两个儿媳上菜。
丫鬟小厮一早被打发进油厂做工,饭菜全由两个儿媳准备。
大圆桌上摆满丰盛菜肴,陆二叔率先按捺不住,看着洛曦:“是你挑唆我娘上京?”
说实话,他觉得现在餐餐有肉有仆从伺候的日子挺美,大哥新娶进门的嫂子不好处,他不想上京。
至于他娘说,到了京城能当大官的话,他也不是很感兴趣。
“陆二叔还没有儿子吧?”洛曦突然说。
“是又如何?”接连生的两个都是闺女,没有儿子是他最大的痛脚,陆老二脸色愈发不好。
洛曦往陆云锦碗里夹了一筷子肉,故作惋惜摇了摇头,
“你现在也算家大业大,百年之后没有儿子继承衣钵,不觉得惋惜吗?”
陆老二气极反笑:“你那意思,我去了京城就能生出儿子?”
“可不是!”洛曦笑了声,“以陆二叔的身份,到了京城纳几房美妾,儿子想生几个生几个,而且……”
“而且什么?”陆老二心中一动,他真蠢,怎么从没想过纳妾?这小子的话可真提醒他了。
“而且……你两个女儿到了定亲年纪吧?”
“大家族最看重联姻,以侯爷的权势,高门望族任君挑选,嫁给皇子为妃也不是不可能。”
嫁给皇子?
那他闺女岂不是有机会入宫为妃……如果再能诞下小皇子。
陆老二被洛曦画的大饼砸晕了。
桌边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对视一眼,陆银花桌下扯了扯姐姐陆金花的衣袖,“姐……我想上京。”
皮肤黝黑,五官尚可的陆金花不相信,怀疑道:“皇子真是这么好嫁的?你忽悠我们吧?”
洛曦挑眉:“联姻懂不懂?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你们有个当侯爷的大伯,有什么不可能?”
“太祖皇帝娶得不就是热情奔放的农门皇后,你们更有优势,为什么不行?”
陆云锦垂眸。
前世他这两位堂妹,一人嫁给府城的富商,一个嫁给南安府最有望入围恩科的举人。
婚后,前者嫁给富商的,借着他那便宜爹的名头,夫妻为富不仁为虎作伥,在南安府大肆敛财挥霍。
后者嫁给举人,夫妻感情不睦。
他那嚣张跋扈的好堂妹嫌人死读书,不懂敛财。
酒后捅瞎婆婆双眼,与一个皮相好的二流子无媒苟合,强制夫君不准科考,不准和离。
活活逼死了一家。
他留意到洛曦话中深意,这年代热情奔放用来形容女子,并不是褒义词。
几乎可以预料到两位堂妹对着皇子死缠烂打的场面。
陆云锦没忍住,笑了。
视线中,那人侧脸明媚张扬,红艳艳的小嘴一张一合,还在传授她所谓的“经验”: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就算侯爷不帮忙,身份家室皆有的你们不会自己争取?”
“咱村里面的辣妹子可跟京城里头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主打一个热情似火,真诚不做作。”
陆金花&陆银花听得似懂非懂,但不妨碍她们有想进宫当娘娘的梦。
陆云锦端起茶碗,掩饰性轻啜一口。
几乎可以预料到,经过洛曦“调教”的老陆家人,到了京城会闹出怎样的笑话。
他很期待!
“爹!去京城吧!”
“就是……你不想生儿子了吗,我们想要弟弟。”
两个姑娘丝毫不顾及厨房忙碌的她们娘,为了去京城,怂恿起她爹纳妾。
最后还是陆老太轻咳一声打断,她和蔼的看向洛曦:“我们已经决定上京,就是盘缠有限,你能不能……”
“不能!”不等陆老太说完,洛曦当机立断拒绝,冷峭的薄唇轻勾:“老太太,算盘打错方向了。”
“先不说我配方不可能给你拿去换钱,就算我同意,县令大人也不会同意。”
“都不说您儿子有多少钱,光您那儿媳的嫁妆都有十里红妆,指头缝里漏点都能养活咱一个村的人。”
“她每月给您多少孝敬?您怎么就穷成了这样?”
见奶奶黑着脸不语,陆明俊到是说了:“大伯母每月给我们一百两。”
“一百两?”洛曦惊呼着捂住嘴,陆老太刚露出得意,她放下手把话说完:“这不是打发要饭的吗!”
陆家人的脸全黑了。
说他们不如要饭的?
不会说话你就少说点。
洛曦啧啧的继续挑拨:“一百两在京城,恐怕连件像样的首饰都买不到。”
看一眼陆老太腕上的金镯:“十年前京城流行的花样,侯夫人用来打赏下人的吧,亏您老当宝一样带着。”
陆老太像镯子烫手一样,连忙退下来扔到桌上,心里别提多膈应。
然后又有些狐疑:“你怎么知道这是十年前流行的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