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李怀德看到阎解放,声音不咸不淡的。
阎解放也知道这家伙什么德行,笑着道:“恭喜李厂长,我这是来给您道喜的。”
“是吗?我有什么喜可好道的……”
听到这里,李怀德放下报表,开始打量起眼前的阎解放来。
说实话,阎解放在他眼里,也就是自己的一枚棋子,对抗杨厂长来使用的而已。
真要多瞧得起阎解放,那是不可能的。
阎解放有自知之明,要不是现在这个节骨眼,接下来十年这家伙的气运顶天,他才不会来讨好他呢!
“嘿嘿……李厂长,你最近又抓了客户接洽和厂外摊派,所有行政副厂长中,您现在是这个;
小子过来,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我知道李厂长您最近在为计划外采购发愁,正好我找到了一点。”
“喔?是吗?我是在为采购发愁,你小子说说,你有什么路子,东西多不多?”
李怀德主要负责后勤和人事认命,这是他的基本盘。
而采购部最近采购部上来物资,也是公开的秘密。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自己提拔起来的厨师,能有什么路子。
阎解放挠挠头,笑着解释道:
“李厂长,我家外婆那边是左家庄那一带的,这不再往外城北边,密云大兴一带都有些野货,鱼鲜之类的;
最近有野狼袭击牲口,我亲戚给我说有两头牛被咬伤了,眼看种地的不成了;
生产队社会跟主任商量,看能不能在城里找个销路,也算是捡回来一些损失是一些。
另外就是那一带有河有水库的,还有散养鸡鸭,都是吃的虫子跟野种子长大的,大概有几百只。”
“是嘛?那敢情好,这倒是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了。”
七八月份,其实是一年中采购计划外物资最难的月份。
一来是青黄不接,粮食作物等着成熟阶段,农民地里农活多,根本没有多余时间打猎捕鱼一类的;
第二个原因就是,现在的采购员下乡采购,都是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天气太热,采购员下乡的也少,出现中暑休克人整没了,那可比采购不到物资的麻烦更大了。
所以,综合这两条,压力就给到管理层了。
而最近轧钢厂,又才调试了两条轧钢生产线,眼看湘黔铁路修建的如火如荼,南方那边还等着米下锅呢!
一刻都耽误不得。
而要让工厂生产力上去,一周没两个荤菜,高级工人和技术员吃不到肉,那谁有生产积极性?
还是这么热的月份。
所以,必须要让食堂见到肉食了。
“行,阎解放,没想到你能带给我这么个好消息。你这样子,看看能不能多搞到一点鸡鸭鱼肉的,猪肉能搞到最好,反正有多少,轧钢厂要多少。”
李怀德是真的急了,他的口气很大,知道这个年代,撑死了能弄到的物资没多少。
阎解放心底里不屑,你也小瞧咱们这样带着外挂的人士了。
也就是来路经不起推敲,要是敞开了让我供应,咱能保证轧钢厂工人一天两斤肉,而且不带重样的。
想是这么想,阎解放却不能这么说,他显得有些为难道:
“我知道咱们轧钢厂有的是采购预算,可问题是 ,我也是能力有限,估计这次能给厂里搞到的,最多也就一千斤左右的。”
“一千斤,那也行啊,不行你再看看,能不能收点鸡蛋鸭蛋之类,总之是能给工人们改善伙食的,轧钢厂都吃得下。”
“嗯,我尽量吧!李厂长你什么时候要?”
“肯定是越快越好了,我恨不得你现在就给我送来;这样子,我放你两天假,再给你批条子,你这两天,专门给我跑这件事了。
来,我先给你弄一千五百斤肉和票据,回头对账,多退少补。”
抽屉一打开,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票据,一挪一挪的;
反观另外一个抽屉放钱的地方,倒是显得不怎么耀眼了。
没办法,这个票据时代,最夸张的时候,四九城有超过3600种以上的票据;
吃饭要饭票,理发有理发票,出差得要全国粮票,买商品要工业票,毛巾票,布票,肥皂票等……
好几样票据一沓一沓的递给阎解放手里,然后李怀德记录下来,又开出了外出采购证明,还有请假条;
最后是三千多块钱,整整送给阎解放一个军绿色学生书包才放了下来。
背着这个绿色军挎,出门的时候,李怀德嘴角上翘,感觉自己这个位置更稳了。
他李怀德的压力终于减小一半,现在的压力已经给到了阎解放身上。
阎解放呢,心头也是乐开了花。
出门没多久,他就把钱和各种票据全放进了空间里。
反而是这个军挎包,后面在学生中流行了几十年的经典款式观察起来。
之间,军挎书包全身墨绿,书包本身是几块帆布材质缝合在一起的,当中有个内兜;
连接军挎的肩带,则是另一种编制布袋整的严丝合缝。
现在这些军挎包全都是军工企业生产,那质量绝对是杠杠的;
虽然没有后世先进一些的拉链,内衬涤纶小暗袋设计;
但是就是这像皮带一样的上下双排扣设计,内里还有盖子挡着, 放东西绝对是安全有保障,轻易不会丢东西,不会崩线。
摸着红彤彤的五角星,环绕的同样五个红色大字:为人民服务!
阎解放觉得自己今天开心极了。
他可以带薪两天不上班,还能四处溜达了。
要不是他自己蹦跶的欢,自己整了自行车;
他相信就凭这次帮忙李怀德采购,他绝对能弄到一张自行车票。
骑着自己自行车,阎解放没有回四合院,也没有下乡下乱逛,相反,他直接到了琉璃厂一带。
现在的琉璃厂,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古董店,市场摆摊交易的场景;
但是,这地方多了好几个废品收购站;
说是废品收购站,其实性质嘛!
一个是专门放各种旧家具,木料的;
一个收购站,全是各种小东西,比如陶瓷鼻烟壶,旧铜板,老砚台之类;
最大的一个,则是主要收的瓶瓶罐罐,陶瓷摆件,另外一些过去值钱,以后也值钱,就是现在不值钱的字画。
除了正规几个国营废品收购站外,最多的,零星路边,人少的巷子口里边,时不时就会出来几个人。
这些人,一些是来找人收东西的,生活过不下去的过去有钱人,旧旗人,王公贵族后裔之类;
当然了,还有背着个破麻袋,到处走着买破烂,其实就是捡漏的的那类人。
阎解放骑车来,准备先去看看那几家收购站,看看里头,涨涨世面呢!
突然,一个戴着个灰土布帽,背一个褡裢的弓腰老头引起了阎解放的主意。
“咦,这不是片儿爷吗?最近总算是在城里头见到您了。”
“哟,这是轧钢厂那位大方的厨子,你小子请我喝过一次酒,我记得你,你是姓……阎,对,我听蔡全无那人说,咱们还有点渊源?”
阎解放跳下自行车,顺着往一条胡同里指着道:
“片儿爷,这里不适合说话,走,咱们去里头坐着聊。”
片儿爷点头,见他手里还揣着一只烧鸡,看来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
进到里头没多远,来到一家封死的四合院后门。
两人坐在人家石台阶下,拿出烧鸡,阎解放又变魔法弄出来两瓶酸梅汁,一瓶递给片儿爷,他自己开瓶喝起另一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