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开听说有官府的探子,心头一凛,直以为官军要来打密县了。
他刚从禹州回来没多久,招募的新卒才开始训练,官军要是打过来,未必能够保住密县。
石开站起身来,叫来袁时中,同他一起领着马队,急匆匆的奔出县城,前往刘家村。
这时石开一行来到村口,早有村民等候在此。
“公子,可把你们盼来了。”村里的里长见石开一行过来,连忙迎接上去。
石开问道:“他们人呢?”
里长道:“还在村里吃饭。让我们给拖住了。”
石开颔首,“你们做得不错,若是抓住细作,我给你们奖赏。”
里长道:“公子为我们均田,减免徭役和赋税,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着话,里长把石开一行往村子里引,来到刘老汉家门口,院子外面已经埋伏了不少村里的年轻人。
这时在院子内,正吃饭的汉子们,早就发现不对劲。
“大当家,俺们杀出去吧!”一名壮汉提议道。
为首的红衣小娘子,却摇摇头,“大家不要在意,我们是来求人,不要与他们冲突。你们听我的,安心吃饭。”
几名汉子闻语,只能继续吃饭,不过目光却不时警醒的注视四周。
院子内,老汉和家人早就退了出去,几名汉子不禁一手握紧了兵器。
院子外,石开问道:“人都在里面?”
老汉有些激动,“公子,都在里面,一女三男,进村就打听俺密县的事情。”
石开有些疑惑,怎么还有女人。
袁时中道:“公子才四个人,我冲进去把他们都宰了。”
石开摇摇头,“留活口,看他们来干什么!”
袁时中点点头,直接将门推开,院子里为首的红衣女子,立时同几名属下站了起来。
石开走进来,打量四人,三个壮汉没啥可看,为首的女子二十左右,一身红色劲装,腰带扎得紧紧的,腰肢细得盈盈一握,胸前山峦起伏,俏脸上英气勃发,令人眼前一亮。
石开等人的目光,都被这眼前的红衣小娘子吸引。
红娘子被众人盯着,俏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密县的豪杰也不过如此!”
他声音清脆婉转如黄莺,石开回过神来,走到队伍之前,笑道:“听村民禀报,还以为是官府的细作。不知诸位自何处来,到密县何事?”
红娘子打量石开一眼,抱拳道:“我们自杞县过来,有一事想寻密县的豪杰帮忙!”
石开回礼,“我乃石开,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红娘子心头一喜,同属下对视一眼,然后对石开道:“原来是石公子,杞县人都唤我红娘子。”
石开对杞县那边的情况,并不了解,袁时中倒是听过红娘子的名号,低声对石开说了几句。
石开得知红娘子是活跃在豫东的一支义军首领后,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一个女子,居然能够做义军的首领。
石开笑道:“既然都是义军,姑娘又找到我这里,有什么能够帮忙,我石开绝不推辞。”
石开虽然是读书人,但是为人却很有豪侠气概。
当初他愿意帮助袁时中,后来又与李际遇称兄道弟,自然不介意与红娘子搞好关系。
石开心中估计,多半是他打下禹州,缴获大批钱财的消息传了出去,道上过得艰苦的兄弟,想要从他这里借点钱粮。
现在石开手上钱太多,多到他根本花不出去,石开其实很乐意,用这些钱财,来结交各路好汉,多交几个朋友。
红娘子道:“石公子,这次我们从杞县过来,是受人之托,想将一封书信交给令尊,希望令尊能够帮助我们救一个人。”
石开有些意外,居然不是来找他借钱的,“哦?救谁?”
红娘子道:“杞县举人李岩李公子,他救济灾民,遭人陷害,如今被官府关进了大牢。”
石开对杞县的事情并不了解,便道:“这样吧,几位先跟我到县里休息,我与我父亲商议后,再回复你们!”
当下石开便带着红娘子一行返回密县,临走前石开特意赞许了村里的村民,并替红娘子一行付了饭钱,才骑马离开村子。
回到县里,石开把红娘子安排在县里最好的客栈住下,然后便拿着信去找石有德。
县衙内,石有德正在屋里烤火,石开进来后坐下,问道:“爹,你在杞县有没有熟人?”
石有德被问得一愣,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你为何有此一问?”
石开便将红娘子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拿出一封信件,交给了石有德,“这是给您的信!”
石有德接过信,迅速看了一遍,“原来是他!”
石有德见石开注视着自己,便解释道:“确实是为父的老熟人。这写信之人,乃是李春玉,乃兵部尚书山东巡抚李精玉的兄弟。”
石开有些意外,“李家既然有高官在朝,为何会来求救于爹呢?”
“你听为父细说。”石有德似乎陷入回忆,“这李家以前确实是名门望族,不过他们同你爹我一样,都是朝廷认定的阉党。为父当年能够当上知县,就是走了李尚书的关系。今上登基后,铲除阉党,为父被罢官,李尚书自然也不例外,论罪时定为次等,判徒三年,输赎为民。因此现在李家就跟我们石家一样,在朝廷并没有关系,还得防着被东林党人整治。”
石开明白了,“怪不得李家现在求到爹这里!”
石有德有些感慨,“唉,没想到李尚书都走了几年,他们还是不放过李家。那李岩不过是拿出几百石粮食,来赈济县里的饥民,官府就以散财收买人心,意图不轨为由,将他抓进大牢,要以谋反论处。”
这次李家倒这么大霉,其实也有石家的原因。
朝廷很清楚,阉党被朝廷革职,并且永不录用,心中怀有怨恨。
现在天下不稳,皇帝和朝中的东林党人,都很担心这些阉党余孽,会反叛朝廷。
毕竟他们寒窗苦读几十年,为的就是做官,可现在明朝不许他们再做官,他们不甘心就这样过一辈子,肯定会有人寻找机会,重新进入官场。
眼下有石有德这个阉党余孽,在密县造反的例子,那么朝廷自然担心,其它阉党余孽会效法。
石开问道:“爹,那你说,这个李岩,我救不救?”
石有德想了想,沉声道:“必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