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开看着郝绍和胡贞走远，目光落向放在地上的箱子。
这时黄坚拿着火炬照过来，石开随即从箱子里，拿出一杆鸟铳。
石开双手持握，感受着它的质感，他看着手上泛着油光的榆木枪托上是一根长长的黑铁管。
这鸟铳同火铳相比，鸟铳多了照门、照星、铳托、铳机，让人可以瞄准射击。
石开不禁端平鸟铳，做出了瞄准的姿势。
这时族人们也举着火炬围过来，黄坚立刻出声警告，“火把离远些，小心火药！”
男人没有不喜欢刀枪的，石开把玩一阵，发现鸟铳保养不错，制造似乎颇为精良，有些爱不释手的看了一阵，才对黄坚道：“黄大哥，清点一下。”
当下黄坚领着几人，把箱子里兵器点了一遍，然后抬上白天买来的大车。
“公子，数目对得上，该送的箭矢、火药、弹丸都有。”黄坚走过来道。
石开点点头，将鸟铳交给黄坚，然后吩咐一句，“黄大哥，你把族人们都聚集起来，我有话说。”
黄坚让人把兵器收起来，然后把人叫到棚子内。
“公子，除了警戒的，都过来了！”黄坚走进棚子。
“坐吧！”石开招呼他坐下，然后目光在族人身上扫视一遍。
石有才吊着胳膊，说话有些漏风，“欢儿，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
石开指着一旁躺在席子上，被蔡黑子打断肋骨的族人，沉声道:“这次来洛阳，我本来不想惹事，可李墉欺人太甚！他们夺了我们的地契不算，还打砸我们的粥棚，打伤我们的族人，实在欺人太甚！”
“唉！”石有才叹气道:“这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受这个气！”
一旁石大用，闻语低下头，心中也跟着自责和羞愧。
石开却摆摆手，“三叔，这事不能怨你，是李家咄咄逼人，欺人太甚！”
石开安慰一句，遂即切齿道:“这件事情我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李家不是很厉害吗？我倒要看看，刀子痛在身上，他们疼不疼。”
石有才心头一惊，有些急道:“欢儿，那李墉背靠福王，府里家丁数百，你可不能糊涂啊！”
石开摇摇头，“三叔，我没那么傻，不会去城内找李墉。我刚才打听清楚了，李墉在洛阳城外，有不少挂在王府名下的庄园。那些庄子，都只有一个庄头和几个家丁，我准备对这些庄子下手。”
听说石开不是去城里找李家，而是盯上李墉在城外产业，石有才放心一些，不过依旧担忧道:“欢儿，李墉背靠福王，在洛阳有很大势力。若是我们袭击他的庄园，他肯定派人来追我们，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石开早就想过，“所以我们要分开！”
“分开？”石有才疑惑道。
石开点点头，“三叔，你带着受伤的族人，还有招募的饥民，先一步离开。我只带少数人，去找李墉报仇。届时我们烧了庄子就走，李墉也查不出是谁干的！”
石有才沉默，族人们则一阵议论。
石开看向黄坚，“黄大哥，你觉得如何？”
黄坚嘴角不自觉上扬，笑骂道:“公子，那个什么李家太狂了。如果不是顾忌到我们这么多老弱，洛阳又是他们家的地盘，我早奏他们了。”
黄坚一路走过来，一直比较冷静，可是白天真被那个什么蔡爷给恶心到了。
那厮也就是地痞无赖，一个混混头目而已，却猖狂如此，无法无天，真是把黄坚给气着了。
如果石开要明着跟李家斗，那黄坚的态度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白天起冲突时，黄坚一直很克制，而且他还劝石开忍下这口恶气。
现在石开要玩阴的，不与李家正面冲突，从李家薄弱处下手，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黄坚到现在也没啥好隐瞒的了，他和赵宪以前确实干过盗匪，还投靠过义军，最后被官军打惨，才留路到密县。
这下黑手，他熟悉的很，他正好干回老本行，可谓专业对口了。
石开有血气，又不蛮干，而是有计划有预谋地去达到目的，黄坚发现自己越来越欣赏这个少东家了。
石开见黄坚支持，心中立时有了底气，他又看向族人们，“你们呢？”
各人遭受侮辱，也是义愤填膺，见石开要报复，年轻人本来火气就大，自然纷纷道:“公子，我们跟你干！”
村里的年轻人，经过密县的事情后，都服石开。
白天被人打了一顿，石开完全被蔡爷压制，众人心中不免气愤又有些失望。
现在听说石开要去报复，各人对石开立时又崇拜起来。
石大用道:“公子，我想跟你干，去烧了李墉的庄园。”
“好！是条汉子！”石开满意颔首，然后看向石有才，不再与他商议，而是直接决定，“三叔，那就麻烦你带着饥民先走。”
石有才内心依旧很担心，他年龄大火气没年轻人旺，而且在他眼里李墉是石家得罪不起的存在，不过石开已经决定，他便只能点头，“好吧！只是你们千万要小心啊！”
石开捡起一根木屑，遂即在地上划着，“三叔明天一早，你们走这条道回密县。这条路我来时走过，人比较少，还算安全。我会安排一个人给你们带路，八天就能回到密县！这一路最关键的是轩辕关，你过关的时候得小心些，可以分批过去，别让官军查到鸟铳。若是实在过不去，便在关内等着我们，或者找小路绕过关去！”
石有才点点头，“我晓得了，那你们呢？”
石开继续在地上划线，“白天我们跟着队伍一起走，等到夜晚，我们会折返回去，向东去渑池。我打听清楚了，李墉那厮原来是渑池人，他在洛阳东郊和渑池都有不少产业。”
石开抬头看向石有才，“你们从东南走小路回密县，我们走大路去烧李墉的庄园，他一时半会儿，肯定反应不过来是谁干的。”
石有才听完石开安排，发现石开思路清晰，考虑十分周全，不禁感叹，“看来我真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