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时元掌心捧着的珠子，孟婆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声音发紧：“小时元，这颗珠子哪来的？”
“昨晚...盛澜清给我的...”时元表情逐渐僵硬，慢慢抬眸，“他说我可以逃进这里面，能保我不会魂飞魄散。”
盛澜清昨晚有些欲言又止。
加上时元当时脑子乱糟糟的，压根就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但现在看到孟婆的反应，时元忽然明白了过来。
鬼灭珠...就算盛澜清死了，也是能让他活下去的东西...
那盛澜清这个做法，是在...给他留后路吗？
时间静止了几秒，孟婆才抖着手，接过那颗珠子，喃喃着说：“我以为这东西早就不见了，才告诉你那禁术无解，没想到它竟然还在世。”
时元：“大人...您的意思是...”
“时元！”孟婆眼睛猛然一睁，一字一句，“杀了他！”
时元愣住。
“杀了他！”孟婆的呼吸都沉重了不少，“只要这颗珠子在你手里，你就能留住魂魄！”
“杀了盛澜清！你就自由了！”
时元怔怔地凝视她，半晌，才勉强自己露出个笑容，“真...真的？”
“我不会骗你！”
“可是...”时元轻声开口，“大人...没有灵体能伤到盛澜清，就算是我也不能...”
孟婆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纸包。
“冥界的灵体对他造成不了伤害，你就用凡人的做法来！”
时元瞳孔巨震。
“这是...毒药？”
孟婆点头，“是！我保存很多年了，是鹤顶红，一点点下到盛澜清的饭菜里面，就能杀了他！”
时元盯着被孟婆塞到掌心的纸包，久久没有回话。
只要他杀了盛澜清...他就自由了...
再也不用被迫留在那人身边，也不用忍受他带来的屈辱。
他能专心跟着白无常大人查生前的事情了...
“你在犹豫什么！？”孟婆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上盛澜清了！”
时元浑身一颤，“我没有...”
他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
就算盛澜清再温柔，他也忘不了当初，是怎么被盛澜清下的禁术，是怎么对他卑躬屈膝的。
那是他活了这么久都没有受到过的巨大屈辱！
“小时元...”孟婆苦口婆心地劝他，“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好感就忘记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
“盛澜清此人太过阴险，你最好离他越远越好。”
时元：“我知道......”
——他的神情看上去并不知道。
这种挣扎犹豫的样子，孟婆一眼就能看出来。
时元现在心里很乱。
孟婆本想继续劝他，但又怕以时元的脑子转不过来，索性不作声了。
两鬼互相沉默了好久，时元才踌躇着开口问道：“白无常大人...去哪了？”
孟婆：“好像是去帮沈风闻办什么事情去了，你知道的，他纯纯恋爱脑。”
时元哦了一声。
这次来没有见到白无常大人，还是很遗憾的。
“等下我就要跟盛澜清回去了，”时元垂着头，“您帮我向白无常大人问个好。”
“嗯，我知道。”
孟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时元会不会动手，她其实也不确定。
毕竟这孩子比较单纯善良，让他亲手杀人，他真的能接受吗？
何况要杀的人还是盛澜清。
哎......
最终，孟婆也只看着时元神色晦暗地慢慢飘了出去，飘向了会客厅的方向。
......
于憬带着十万块，又带着杜明旭的魂魄，一路寻到了他生前的住处。
看上去是个还不错的小区，装修环境什么的都可以。
刚一到这个小区，杜明旭就肉眼可见的悲伤了起来。
他的目光一直很落寞，“白无常大人，那边二单元十二楼就是我家。”
于憬：“哟，不管我叫小兄弟了？”
杜明旭“......”
他尴尬地别过脸，“您别打趣我了...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您是谁么......”
于憬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一路很顺利。
开门的人，也正巧是杜明旭的老婆——罗蕊。
那女人倒是看起来很年轻，只不过神色明显憔悴。
“你是？”
于憬晃了晃手中的包，“罗女士，我是沈家派来的。”
罗蕊顿了一顿，向一旁挪了下，“请进吧。”
于憬跟着她进了房间。
杜明旭家里的生活气息，比沈宅浓郁多了。
从方方面面看来，这都是个温馨的家庭。
门口有孩子的衣服书包，客厅地上也有孩子的玩具。
不过却没有见到杜明旭口中的那个，十二岁的女儿。
于憬在心内叹了口气，将包摆在茶几上，接过罗蕊递上来的一杯热茶。
“罗女士，节哀顺变。”
罗蕊面无表情地坐到他身边，“放心。这句话我这几天已经听了太多遍了。”
“生活还要过下去，人也还要活下去。”
于憬倒是有些惊讶。
这女人蛮坚强的。
老公死了没几天就能走出来，心性很是稳重。
“抱歉，沈总对于杜先生的去世也很惋惜，”于憬推了推那个小包，“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钱的话就拿回去吧，”罗蕊也端起热茶抿了一口，轻声说，“明旭去世前，沈总对他不错，钱我们不缺。”
于憬还想说什么，却被罗蕊打断了，“这位先生，这次来不只是为了送钱吧？”
“呃...”于憬倒是没想到，这女人这么聪明。
“这两天来了很多人了，你是带的包最小的一个。”
罗蕊慢慢地说：“所以我猜测你意不在单纯送钱。”
于憬“......”
完了，格局小了。
他带的钱太少了！一下子就被发现了！
谁知杜明旭在旁边笑出了声，“白无常大人，我老婆可聪明了，你不用骗她的。”
于憬忍不住笑了，“罗女士，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我这次来，是想看看杜先生生前的日记。”
罗蕊一愣，“你怎么知道他写日记？”
于憬：“随口一问，没想到他真写。”
罗蕊“......”
她被一个少年把话套出来了？
罗蕊这才认认真真打量了番于憬。
这个少年看起来很乖，不像坏人。
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犹豫放他进来的原因。
但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无害，心眼儿却不少。
“明旭的日记我已经都烧了，”罗蕊轻描淡写地说，“随着他的尸首一起烧了。”
于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