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舞有点受不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底层人的生活状态。
心里的触动远比视觉上大得多 。
见她难受,许毓羽表示理解。
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从未体验过世间险恶,她的家人都把她保护得很好。
许毓羽绅士的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我来吧。”
许毓羽本身就是草根出身,大学时被星探挖掘进了娱乐圈。
他见过比这还苦的生活环境,所以他觉得很正常。
有人挥金如土,有人低入尘埃。
许毓羽面带微笑,把口罩拉下来一点,露出半张脸。
“大伯,请问您知道程宁家往哪走吗?”
喝汤的大伯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白白净净的青年,“程宁?”
“嗯,我们是她的朋友,想找她一起玩玩,结果联系不上,就来她家了。”
大伯放下碗筷给许毓羽指了一个方向,“那边转角第一家就是…
“不过那姑娘呀,要嫁人了…”
纪时舞闻言瞪大了眼睛:“啊?”
“是啊,她妈可真不是人,要把她嫁给陈家那瘸子呢,就为了三万彩礼!”
纪时舞和许毓羽对视一眼,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纪时舞匆忙道了声谢就拉着许毓羽跑了。
没跑多久就看见了大伯说的房子。
三间小平房,破烂的院子,落叶堆了满地,青苔爬满墙角。
纪时舞鼻尖一酸,她的美女姐姐居然生活在这样令人窒息的环境里!
许毓羽叹了口气,轻轻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个矮小的中年女人,很刻薄的五官,眼神带着很强的敌意,“你们是?”
纪时舞决定自己开口,她忍住恶心,“阿姨,我们是宁宁的朋友,想找她聊聊天。”
女人仔细打量着纪时舞,她的穿戴和气质根本和她们不是一路人。
她那叛逆的女儿会认识这样的人物?
见女人没有要让他们进去的意思,许毓羽从皮夹里取出一叠现金,塞给了女人。
“初次见面没给阿姨买礼物是我们的不对,这是晚辈们心意,阿姨收下吧。”
女人见到那叠红彤彤的票子,顿时眼冒金星。
她收了钱,装模作样道:“没关系,进来吧。”
纪时舞的恶心都要溢出来了,强大的演技都支撑不住她。
这也太恶心了吧,见钱眼开的势利眼!
女人数着钱,抬着下巴点了点:“程宁住那屋。”
纪时舞深吸一口气,敲响了程宁的房门:“宁宁,我是时舞,你开门好不好?”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女人一遍一遍数钱的声音。
纪时舞加大了音量:“宁宁!”
她感觉不对劲儿…
和许毓羽对视了一眼,他点头。
纪时舞让出位置,许毓羽抬腿直接踹开了摇摇欲坠的房门。
女人见房门被踹开了,大惊失色道:“诶…你们干什么!”
纪时舞才不理会她,直接闯了进去。
入眼的景象她简直不敢相信!
程宁倒在血泊里,面容苍白,手腕上一道狰狞的疤刺到了纪时舞的眼睛。
程宁自杀了!
女人冲进来便看见这恐怖的一幕。
她顿时大叫道:“哎呦这丫头要死也等嫁到陈家去再死啊!”
纪时舞懒得理哭天喊地的程母,她赶紧打了120。
程母攥紧了许毓羽刚才给她的钱,惶恐道:
“120?要花很多钱的吧?我可没钱,你们要救你们救!”
纪时舞简直不想理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把钱看得比女儿的生命还重要!?
救护车没过多久就来了,程宁被救护车拉走,推进了抢救室。
程母是想跑的,但是没有她程宁是做不了手术的。
于是纪时舞逼着程母也上了车,签完字后,程母迫不及待的就跑了。
嘴里还嘟嚷着晦气,扫把星之类的词语。
纪时舞真的好想打她啊!
过了三个小时抢救室的灯才熄灭。
纪时舞马上起身,“怎么样医生?”
医生取下口罩,认真道:“人是救回来了,但是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她自己造化了。”
纪时舞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她好像很强大,又很弱小。
看着程宁血色尽失的脸,纪时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和许毓羽目前身份比较敏感,不能在医院久留。
程宁应该没有其他家人了,就算是有纪时舞也不放心。
于是纪时舞去医院给程宁请了三个护工,早中晚不离开病房的照顾她。
如果程宁醒了,护工会立马通知她。
许毓羽把纪时舞送回江宅之后才离开。
天色已晚,纪时舞忙了一天连口饭都没吃上。
闹闹跟纪母纪父一起出去旅游了,直到开学前才会回来。
保姆给纪时舞留了饭,四菜一汤。
纪时舞坐在饭桌上,她其实有点难受的,满脑子都是程宁今天发生的事情。
江离洲正好下班,就看见小姑娘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的吃着饭。
潋滟的桃花眼水汪汪的,感觉马上就能哭出来一样。
他放缓脚步靠近,“怎么了?”
纪时舞听见熟悉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了,转身扑进他怀里,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
江离洲拍着她纤瘦的背脊,眉头紧锁。
他的小姑娘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根本没体会过什么叫人间疾苦。
所以一时间接受不了很正常。
他温声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人各有命,如果不是碰见你,她的生活还会是一片黑暗。”
“如果有想守护的人,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纪时舞从他怀里抬起头,“老公,你有想守护的人吗?”
江离洲眸色漆黑,低下头。
回应纪时舞的是一个温柔中带着几分掠夺的吻。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是就在我面前吗。”
纪时舞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安稳。
她细嫩的藕臂环上江离洲的脖颈,从喉结开始一路吻上去…
————
江离洲在家里陪了她整整一天,后面不得不去上班。
纪时舞是在第三天接到程宁醒了的消息。
她拿起包和粥就赶到了医院。
程宁瘦了很多,本来就纤瘦的身材更加骨感。
她的眼神黯淡,再也没有纪时舞才见到她那时的神采。
程宁脸上的血色也没有恢复多少,纤细的手腕上白色的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纪时舞把带的粥打开,用勺子喂到程宁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