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盛意招待的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她脸都快笑僵了。
茶水利尿，三波共六位警察轮番占领了厕所。
乔黛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出来了。
余警官率先掏出一面锦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乔黛面前，“乔黛，非常感谢你提供的线索，帮助我们破获了拐卖案。”
余警官就是帮助小星星的那位警察。
他手一挥，锦旗展开。
黄灿灿的大字落在红底绒布上格外显眼。
左：为民排忧情深似海。
右：尽职尽责关爱百姓。
乔黛：？
这确定不是警局的自夸？
她有理由怀疑，也许这面锦旗是民众送给警局，警局又借花献佛送给自己的！！
但对上余警官诚挚的目光，她到底没说这些煞风景的话，接过锦旗，官方回答道，“不客气，这是我作为公民的本分，下次遇到这种……”
盛意握拳抵唇轻咳一声。
再说下去，就有点太扯了。
乔黛立即收声。
余警官也憋着笑，他压低嗓音道，“上面要求的，没办法。”
这乔黛和他想象中的高人一等完全不搭边，他心头一松，继续道，“乔黛，虽然你立了大功，但你知道的，封建迷信不好大肆宣扬，所以才抹了你的功劳，希望你能理解。”
余警官又拿出牛皮信封，“这一万元整，是警局给你的奖励。”
乔黛并没有推诿，她收下奖励，对着惴惴不安的余警官道，“放心，我没放在心上。”
她得到的好处，只是没在明面上而已。
“对了，这是家长们托我转交给你的感谢信。”
有些信封鼓鼓囊囊，里面有什么，不言而喻，乔黛再次收下，“麻烦你跑一趟了。”
“说完了吧？该轮到我了。”周警官脾气火爆，他早就等的着急了，仗着身材魁梧，把余警官挤到一旁，然后换上笑眯眯的眼神，“乔黛啊。”
余警官那形式主义作风，他根本看不上。
乔黛不认识周警官，眼里闪过茫然之色。
周警官笑道，“还记得阿佳要努力生活吗？”
乔黛立马想起来了，“就是那父母双亡、辍学养娃、自强不息的女主播？”
周警官听着一连串的形容词，嘴角抽搐了下，“嗯。”
“她怎么了？”
周警官发自肺腑，“如今互联网高速发展，直播行业随之兴起，不少主播趁势带货刺激经济发展，这本来是好事。可总有那么几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不少直播账号通过前期的‘人设’铺垫来带货。
譬如山区贫穷人设、譬如留守独居老人人设、又譬如病重孩童人设等，先骗取粉丝们的同情与信任，然后直播收割一波韭菜，手段相当高明。
“阿佳要努力生活并非个例，但我们通过这件事的热度，严打整治了十万多个雷同账号。”
乔黛：“……”
“多…多少个？”
周警官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忽然被打断，他下意识答，“十万多个。”
乔黛：“……”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人才啊？她有被无语到。
真是麻雀啄牛屁股，雀食牛.逼。
周警官敏锐地察觉到乔黛的目瞪口呆，不禁哑然失笑，这会儿，其他冠冕堂皇的话他不想说了，他鞠躬，肃然道，“反正我替那些没有自辩能力的消费者们谢谢你。”
乔黛依旧回答的很官方，“不客气，这是我作为公民的本分。”
余警官嫌弃地撇撇嘴。
要锦旗没锦旗，要奖金没奖金，口头道谢最没诚意了。
鞠躬有屁用，啧，还是没他们警局来的实在。
道谢环节结束后，互相看不顺眼的余警官和周警官不约而同望向努力当透明人的吴望，都希望能从他身上找到认同感。
吴旺：“……”
他窘迫道，“……乔黛，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余警官和周警官顿时都不感兴趣了，各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先后离开了。
盛意见状，喜滋滋地拿起锦旗，暗自琢磨着该挂哪里。
首先，必须得醒目；
其次，必须得醒目；
最后，必须得醒目。
而且她还要拍照发朋友圈花式炫娃！！
盛意离开后，客厅里只剩下吴望和乔黛。
吴望瞅着乔黛年轻到过分的脸庞，内心陷入了激烈的纠结中。
刚才周警官说了，不少主播通过立人设积攒人气，乔黛会不会也是其中之一？
呃，应该不太可能，没看见人亲自来道谢么。
另外，找乔黛帮忙是他个人的馊主意，如果乔黛说出了个子丑寅卯，领导会…相信吗？
乔黛：？
这吴望精通变脸绝学吧？变得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直说吧。”
吴望纷飞的思绪当即收拢，他抿了抿唇，拿出一叠，大约八九张照片。
照片上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女。
“乔黛，你能算出他们的下落吗？或者算出他们是生是死也行。”
吴望说这话时，心跳如擂鼓，“我知道你向来注重隐私，我向你担保只办案用，绝不会泄露。”
乔黛接过这叠照片。
她低头看去。
第一张照片是个二十三岁的男生，青年秃顶，丹凤眼，人精壮又精神，单亲家庭长大的。
“照片背后写了他们的生辰八字。”吴望立即补充。
乔黛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这面相…死了…但好像又没死…
乔黛决定再看看。
第二张照片是个二十岁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鼻梁略塌，普普通通，在福利院长大的。
这面相…也是…死了…但好像又没死……
乔黛粗略浏览所有照片后，面容严峻的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结果呢？
吴望忐忑地问，“乔黛，怎么样？”
乔黛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把这些照片翻过来，看着生辰八字，右手拇指飞快地触碰其余四指，显然是在掐算。
吴望的心不可避免地沉下去。
看来人活着的希望实在渺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