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户人家忙了一上午,也问了一上午,没有得到任何只言片语,我有些失望,想趁着天还没黑,回去跟众人汇合,换一户人家借宿。
可当我们准备离开时,一直不肯开口的男主人,突然吐出了两个字:“战争。”
许是因为被割了舌头的缘故,这两个字说的含糊不清,可是我却还是听明白了,他说的是‘战争’二字!
我犹如触电一般,猛然扭头看着屋主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可他却不肯再开口了,跟妻子坐在屋子,恢复了冷漠之态,仿佛刚刚什么都没说,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一般。
我扭头看向孙韵和王超,两人不约而同道:“我们也听到他说话了。”
“大哥,你再说一遍好吗?”
我冲到屋主面前,恳求道:“你说的‘战争’是什么意思?是指你们村曾经遭遇过战争吗?”
“什么年代的事,跟谁打仗?再说说好不好吧!”
可任凭我如何祈求,屋主依旧是一言不发,眼中也恢复了最初的漠然之态。
眼见问不出什么,我顿时就失望了。
“凡哥,要不先回去吧?”
王超看了看手表,拧眉道:“再不走,时间来不及了。”
我们必须赶在天黑之前,找到下一户能借宿的人家,否则一旦夜幕降临,我们没有大黑狗的守护,那么等到天亮,恐怕就只能割舌保命了!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心中失望还是难以掩饰,只得叹了口气道:“那好吧,回去再说。”
只希望其他人能问出点什么吧!
回去之后,其他人也陆续赶了回来。
“怎么样,你们有问出什么吗?”
我连忙迎了上去。
“还是不肯说话。”
“聊了一整天,我就差帮村民修房子了,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这边遇到的倒是开口了,但是也只是说了几个字而已,根本听不懂什么意思。”
“我去的那户人家也开口了,但是说的东西也听不懂,像是咒语。”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我却是敏锐的抓住了重点,拿出纸笔道:“快,把你们听到的词语都写出来!”
众人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多问,纷纷写了起来。
等到写完,我把所有人写下的词语都汇总起来。
日本宪兵,粮食,灾年,战争,法国,叛徒,饥荒……
一共十几个词语,除此之外,还有几句诡异的咒语。
吴楠凑过来看了一眼,疑惑道:“这都是些完全不搭边的词,有什么用啊?”
“我看看。”
赵云仙拿过纸条,看了一遍后便拧眉道:“从这几个词来看,这哑巴村应该是遭遇了战争,可是这也拼凑不出什么事啊!”
一旁的老五点头道:“这里是越南,日本战争的话,那就应该是1937年,中日战争爆发之后的事,可光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可惜这些村民都不肯多说点,要是能直接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就好了。”
狼哥一脸惋惜之态。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我却是越听越兴奋,最后猛然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我知道了!”
本来看到这些凌乱的词语时,我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却并没有想起什么,直到老五提到中日战争,终于让我反应过来了。
这不就是龙老当初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个故事吗?
当年我救了他,以为他只是个普通老人,无依无靠,便心生怜悯,在医院照顾了他一段时间。
而那段时间里,他跟我说的最多的,便是一个关于中日战争的故事!
1937年中日战争爆发之后,日军为了切断中国获取外援的通道,便要求发过控制下的越南停止运输物资给中国,并且还要求法国政府允许日均进入越南。
彼时的法国实行绥靖主义,在远东的力量,远远敌不过作为地头蛇的日本,所以对于日本提出的要求,根本就没有拒绝。
也正因法国的退让,日本势力不断入侵越南,到最后,甚至开始跟法国抢夺在越南的主权。
而在这一过程中,最惨的还是越南老百姓。
本来在战争中最吃亏的百姓,而日本和法国为了囤积军用物资,一个个争相逼着越南百姓种植棉花黄麻等经济作物。
要是平时,种这些也就算了,可战争年代,本就日子过的辛苦,还不给种植粮食,老百姓吃什么?
而且士兵们不仅仅逼着百姓种经济作物,还大肆搜刮百姓,导致越南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大规模饥荒。
我还记得当初龙老说到这里时,我听的是满腔怒火,只恨不能穿越回去那个年代,帮帮他们才好。
而龙老看着愤怒的我,眼底似乎有欣慰又有悲伤。
故事的后半段,是关于一个叫富饶村的村子。
原本村子富饶无比,可因为战争,导致村民都食不果腹。
饿极的村民,无奈之下便商量由村长向日军举报,说村里藏着革命军,希望能用这个消息换取粮食。
而这一说,自然便引来了日军围村,要求把革命军交出去。
当年说到这一段时,龙老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缓缓开口:“那时候,村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革命军,拿什么交出去?”
“面对暴怒的日军,村里人决定为了粮食,冤枉一户龙姓人家。”
“在村民们的栽赃下,龙家一家三口人,被日军抓了,要活活烧死他们。”
当初的我听到这里时,越发恼怒,而龙老却是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继续往下说着这个故事。
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龙家人是被冤枉的,可为了拿到日军给的粮食,却谁也不愿意站出来帮忙澄清,于是龙家三口人,皆葬身火海。
临死至极,龙家人发出诅咒,要让全村人都不得好死!
起初村里人也有些心惊胆战,可后来什么事都没发生,龙家人便逐渐被忘记了。
直到战争结束,富饶村的人家家户户都在庆祝和平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把整个村子,都烧光了。
村里所有人,都被烧成了焦炭,无一活口!
而更骇人的是所有被烧死的人,全部都没有舌头,整个现场犹如地狱一般。
后来便有人传言说这是诅咒生效了,是当初的龙家人前来索命。
而这恶鬼之说,也就导致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对此时忌讳莫深,谁也不敢说起来,生怕被恶鬼索命。
而故事的结尾,龙老幽幽的说了一句:“其实,龙家并不止三口人,还有一个孩子,被姑姑接去走亲戚了!而那场大火,也根本不是什么恶鬼索命,而是长大后的孩子,回来报仇了!”
“当年的孩子,在村里的饮用水井中下药,然后割了所有人的舌头,再一把火将村子烧了个干净。”
说到这里,龙老的故事便结束了,当初的我还想问些细节,他却是一副疲惫之态,不愿再说。
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故事,也没放在心上,可如今看着大伙从村民口中搜集来的只言片语,却让我再度想起了这个故事,也明白了事情始末。
当初听龙老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便怀疑过他就是龙家送走的孩子,现在更是彻底肯定了这个念头。
龙老也姓龙,烧光整个村子,杀了所有人的,就是他!
而这个村子,准确来说是龙老的故乡,他把秘密藏在这里,也完全说的过去。
事情到这里,便彻底明了了。
看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我笑了起来:“我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