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清水县的城门才刚刚打开,守城的士兵打着哈欠,抱着自己的佩剑,伸了个懒腰,结果就看到两辆马车急匆匆的从旁边经过,扬起了一阵尘土,士兵忍不住大声咒骂:“跑那么快,这是赶着去投胎啊。”
不过因为现在城门确实已经打开了,而且这年头能够用上那么好的马车的人家肯定非富即贵,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守城小兵能够惹得起的,对于扬长而去的马车士兵也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能嘀咕完也就忘了此事。
马车跟着初升的太阳跑了好久,直到太阳完全升起,直到再也看不到清水县,两辆马车才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常叔从后边的马车下来,小跑着来到前面刚刚停下的马车,柳依依拉住缰绳正准备进马车车厢拿水喝,常叔赶紧问道:“大小姐,接下来,我们要往哪里走啊?”
柳依依想了想,“往南走,我们一直往南走。”
常叔恭敬的行了一礼,“是。”
马车上,柳丞玉已经在禾禾的怀里睡着了,不时的咂吧咂吧小嘴,睡得十分香甜,对于他来说,只要有姐姐们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就不会感到害怕。
但是对于已经长大,有些自我意识的禾禾和苗苗,望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家,心中还是有许多的惶恐和不安的。
苗苗听了自家大姐和常叔的对话,小声的问道:“大姐,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啊?”
“我带你们去看看曾经你们十分好奇的书上的世界。”柳依依卖了一个关子。
柳依依曾经无意中读到过一本传记,写的是齐国各地的风景,最让几个孩子向往的就是那书上所说的南地,四季如春,鲜花遍地。
虽然柳依依知道真正的南地并不是书上所写那般美好,恰恰相反,人们口中的南地是蛮荒之地、流放之地。对北人来说南方的阴湿、毒虫、瘴气,无论哪一个都能使人丧命。
所以流放南地的官员若能成功得以“北归”的话,无不庆幸以为死里逃生。
南地,在北人的心里南地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毒虫、瘴气、疾病,从来都是南地的主旋律,但是那本书中有一句话让柳依依一直不能忘怀——“此心安处是吾乡”。
“好啊好啊,到了那里就再也没有冻死人的冬天了。”苗苗也想到了曾经读过的书中描述,想到那里没有见过的水果和食物,忍不住的想要流口水,所以她对于柳依依的决定举双手双脚赞同。
禾禾抱着睡成小猪的柳丞玉,笑的一脸温柔:“大姐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柳依依看着车厢里的几个孩子,幸福的笑了:“好,那我们就去南地,见见不一样的风光。”
两辆马车又缓缓的动了起来,这次却不再着急赶路,而是慢慢悠悠,一路走一路游玩,虽然天气寒冷,但是马车早就被柳依依加固过,里面铺上了厚厚的被褥,还有小手炉,所以,虽然外面冰天雪地,马车里却是温暖如春。
再说说留在家里的几具尸体,常叔常婶看到的时候,着实是吓坏了,但是柳依依十分镇定的说自己能够解决,常叔常婶再想到自己的卖身契还捏在柳依依的手上,常叔也只能咽咽口水,硬着头皮上前问道:“大小姐需不要我来处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对于老实本分了一辈子的常叔来说,看到眼前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他的腿都是在打着哆嗦的,不过即使这样,柳依依也十分的满意了,柔声说道:“不用了常叔,我自己可以解决,你去帮常婶收拾东西吧。”
而等所有人都离开了,柳依依直接把几具尸体扔进了自己的空间里,想着等在路上的时候,找个犄角旮旯的山谷什么的直接扔下去,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查不到她的身上。
而趁着一家人都在收拾东西的间隙,柳依依又去了一趟马家,现在她也找不到可以真正相信的人,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把治疗鼠疫的药丸全部都给了马郁,并且还额外给了他一些自己炼制的更加高品级的丹药,柳依依不免有些肉疼,但是想到这清水县一城百姓的性命,还是咬咬牙递了出去。
“马公子,这些丹药我都可以免费送给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证,这治疗鼠疫的丹药你要一颗不剩的全部用在这清水县的百姓的身上,我现在有不得不离开的苦衷,如果有缘,咱们还可以继续做生意,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没有救这一城的百姓,我保证,我的丹药再也不会出现在马家一颗。”
她知道这样做很是危险,但是现在程大人明显已经盯上了她,而程婉儿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愿意无条件相信她的少女,她早已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无所谓,甚至可以直接跟程大人或者古义国的贼人来个鱼死网破,但是她的身后还有她的家人,她不敢赌。
但是马家不一样,马家可以算得上是这齐国数得上的经商世家,想来他们肯定有办法把这治疗鼠疫的药送到百姓的手里。
而且如果用的好了,也许还能得到当今圣上的嘉奖。
“姑娘放心,马某定不会辜负姑娘的厚望。”马郁看到柳依依拿出的治疗鼠疫都药方和丹药,就知道这对于他马家的意义,如果不答应下来,估计马家的列祖列宗今天晚上都得来找他算账。
柳依依临走之时又说了一句:“还有,小心程大人。”
多的话她就不说了,毕竟,向来都是官官相护,谁知道这马家到底跟这程大人是不是也有勾结。
解决了所有的事情,柳依依就连夜带着家人离开了清水县。
做到现在这一步,她觉得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而她想要守护的,只有她的亲人。
随着马车越走越远,柳依依只觉得自己和前世终于彻底的割舍,这辈子和上辈子终于不一样了,而她驾着马车,掀开帘子,看看在马车上睡得东倒西歪的几个孩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真好,最重要的人,现在都在她的身边陪着她。